她没在意马大人,马大人也没看见她,马大人只一直在看北定王。
四周的大人们围上北定王,一个个努力的向上攀关系,马大人看的心里发燥,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被甩在后头。
北定王对他们的行径并不在意,只随意摆了摆手,便道:“诸位大人一同饮乐。”
军中帐篷不够多,一些将士们都是随意坐在自己的帐篷前饮酒的,北定王这趟出来,是来与他军营中的兵一起喝酒的。
长公主的宴会已经散了,他不必再随着那些客人们去坐主帐,所以出来找个熟悉的地方坐一坐。
军营中的糙男人在非战事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席地而坐、或者拎个马扎围着火堆喝酒的散漫,才更让他舒服。
所以他没有在意这么多臣子,而是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和亲兵饮酒。
北定王跟亲兵饮酒,与这群大臣们没什么关系,按理来说,这些大臣们是有帐篷的,他们该去帐篷里坐着,但奈何啊,在这官场上打滚的人,都会本能的向最高权者靠近,所以他们一个人都不肯去帐篷里,而是学着北定王的样子,拿个小马扎就在四周一坐。
但是官员与官员之间也是分等级的,像是马大人这种最低的等级,拿了小马扎也挤不进去最里面的圈子,只能在最外圈坐着。
马大人郁闷的连饮了几杯酒,酒浊人心浑,他几杯就醉了,坐在小马扎上想,要是他能再干点大事儿就好了。
他浑浑噩噩的想着的时候,旁边有人探讨最近的公务,也有人不认得马大人,见他一直在喝闷酒,便低声问:“这是谁啊?负责那一处的公务?”
马大人在朝野中不算是出名,他的官职来的全是运气的,且又年岁太大,没有什么才气,以后注定也没有什么太多升官的可能,所以也没多少人在意他,在出行的队伍之中,马大人什么都做不了,可偏偏又占这个位置,其实颇为惹眼。
“他能负责什么公务?不过是个长公主府的隶属官员,什么都不必做的。”
旁边的人以为马大人喝醉了、听不见,便带着点轻蔑道:“就是借着运气升上来的,说是恰好瞧见了长公主,过来报了个信,便换来了这滔天富贵。”
“知道他入长安之前是做什么的吗?就是那位太仓隶属的府中的一个小小掌柜而已!”
旁人的话刺痛了马大人。
他“腾”的站起身来,将手中杯盏摔在那位说话的同僚的身上,高声怒吼道:“我可是救了长公主!我做过掌柜又如何?若没有我,就没有今日的长公主!”
他喊出来还不够,还要反反复复的说:“那一日,那一日长公主携带信物到我铺中求援,若不是我机警,若不是我机警——”
被他砸了一下的同僚见闹大了,匆忙站起身来,连声赔礼:“是我酒后失言,马大人切莫动怒。”
一片混乱之中,远处突然有亲兵行来,将马大人带去了人群最中心,也就是北定王的面前。
马大人被带过去的时候,四周的亲兵已经放下了手中酒碗,站起身来,将四周清退。
之前那些大臣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没说对,也不敢问,只顺从的站起身来,一个个提心吊胆的退了下去。
马大人被亲兵提到北定王面前的时候,人已经怕上了。
他抖着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懊又悔,干巴巴的张着嘴站在原地,当耶律青野看向他的时候,他心中恐慌,双膝一软,竟是直接跪到了地上去。
老马啊老马!你真是上不得台面啊!一时之怒,要惹来大祸了!
“王爷饶命啊。”
他颤颤巍巍的说:“老朽,老朽一时失态——”
“本王有话问你。”
而那坐在帐篷前的王爷抬起眼眸来,眸色冷沉道:“长公主携带信物到你铺中求救一事,细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