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废掉的帝王来说,囚禁是最常见的结局——人还有用,不能杀了,但更不能放了,所以干脆就囚禁起来,先养着。
“好。”
李万花松了口气,道:“好好看管着,活着就行。”
她对儿子的爱是有的,但没那么浓郁,当他是永昌帝的时候,她愿意为永昌帝悉心教导、仔细铺路,但是当他不是的时候,李万花就只希望他活着就行。
说话间,那盖头已经盖在了她的面上。
成婚成婚,一般都是昏时开始,新娘子要在新房之中等很久。
虽然这场婚礼来的匆忙,但流程却一步不减,从迎亲到绕城欢送,最后到酒席,都是一步不错,全按着初婚的规格来。
婚车走得不急不缓,八千里路云和月,十六情怨尘与土,每一步,他都慢慢走过来。
她没有刻意等他,只是挑挑拣拣的将身边的男人对比一下,觉得还是他更好,所以心甘情愿的在这儿坐着,披着盖头等。
——
新郎官接走李万花的时候,永昌帝正在小小的宅院里面玩儿。
宅院不大,但守卫不少,此时,永昌帝正被几个孩童簇拥着一起打沙包。
凭心而论,廖寒商的人没有亏待他,衣食住玩的东西都给他准备好,还专门请来了几个少年来陪他一起玩儿。
玩儿什么呢?鞠僦,沙包,捉迷,掏地洞,各种八岁小孩会喜欢的东西,他们都拉着永昌帝来玩儿。
永昌帝从没有玩过。
他年幼就长在宫中,所有人都说他是皇帝,说他要如何如何,他没有像是孩子一样去玩耍过,压在他身上的,是大陈的国运。
直到现在,他不必再考虑公事,不必再看天下大势,不必再学什么四书五经,只需要跟一帮小孩,每天玩儿各种游戏,吃各种美食。
在这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好像有很多无穷的乐趣,每一天都在玩。
但永昌帝总是会走神。
他偶尔拿起沙包的时候,会想到原先手里握着的玉玺。
在午夜的时候,他会想起来他是永昌帝,而不是一个愚昧无知的乡下小童。
他也会时常想起母后。
进了洛阳城之后,母后没有再来看过他,但当外面响起遮天蔽日的炮竹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的母后要和乱臣贼子成婚了。
他们是恩爱的——他已经知道了。
“世乾!”
远处的小童无知无觉的喊着皇上的尊贵的名号,道:“你又发呆啦!把沙包丢过来!”
那站在院子中的小童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转过头,将沙包丢了过去。
是,他是知道啦,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在这里丢沙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