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个刚刚忙完政务,下职回家的丈夫,回来见他的妻子。
只要一想到他的妻子,外面的风雨便也不显得冷了。
廖寒商缓步走向厢房间,轻轻推开厢房的门。
随着门小声地“嘎吱”一声响,坐在床榻边的李万花回过头来,便瞧见廖寒商从门外走到外间来。
她便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迎着廖寒商走过去。
从内间出去的时候,她顺手将内间与外间阻隔的纱帐放下,里外一阻隔,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李万花抬眸看向他。
今日他穿了一套灰色上绣云虎的长袍,外衬着一件狐裘,这人在外面忙了一日,瞧着神色倦倦,唇瓣淡的像是没有血色,瞧见了她,才微微抿唇,弯了眉眼。
他不再像是少年时那般张扬恣意、步伐冲撞,西洲的风沙侵入到他的骨头里,摩擦着他的血肉,他连鹰都熬不动了,走过来的步子也很慢,像是旧疾隐隐作痛。
“叫你久等。”
他声线压得很轻,语句中带着几分歉意:“公事太忙。”
风沙也磋磨了他的性子,叫他说起话来都轻声满语了。
李万花便走上来,将他身上的外氅退下来,随意搭到一旁去,问道:“是北定王打过来了吗?”
“不是。”
廖寒商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低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声道:“是我们的婚事,我想办在神都,神都的牡丹是最好的,不知深秋,还有没有开。”
神都洛阳,以牡丹闻名。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长安。
李万花眼底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以前跟廖寒商在一起时,也谈论过婚礼,她说成婚的时候,想簪一头牡丹花,后来兜兜转转,她再也不肯赏牡丹。
“会有的。”
她短暂的忘了北定王,忘了乱七八糟的局势,只依靠在他怀中,轻声道:“牡丹的花农多,听说他们那边建造了专门的丝帐温室,冬日间也有牡丹。”
那样好的牡丹花,就应该簪在她的发间。
廖寒商低头吻她,两人渐渐倒在临窗的矮榻上。
窗外寒风正烈,卷来几丝雨意,窗户被拍的来回响动,外间内却其乐融融。
两人共剪西窗烛,同听夜雨时,沉溺在彼此的胸膛与爱意之间,忘记了外面的风,也忘记了内间的小皇帝。
——
内间之内,幼帝陈世乾正从昏睡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