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主子今日这般姿态,蓝水也不敢开口提,她是知道宋知鸢在这些事儿里面受过多少委屈的,以前齐山玉总是帮着宋娇莺,叫宋知鸢哭过多少回都不记得了,齐山玉一句轻飘飘的“已知道了”,怎么能弥补呢?
她便也没继续说,只帮宋知鸢收拾好自己后,送宋知鸢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长公主的马车从坊间而出,直奔北定王府而去。
——
是日。
八月长安,风和日丽,因科考出榜一事,坊间久违的热闹。
齐山玉早早坐上马车来看放榜。
马车宽大,其内临窗摆了桌案,其上泡了一杯茶,茶香填满整个车厢内,他坐在马车上,都能听见其外的人的吵闹声。
他自持身份,不会下马车、与人群拥挤,只遣小厮去看榜。
他生而灵秀,刻苦自律,又有父友托举,处处远超常人,因此来路坦荡、去途光明,他知道自己定能高中,只是临到了头来,难免提心。
而比看榜更让他在意的,还有宋知鸢。
他之前一直以为她不懂事,欺负自己的族妹,呵斥她许多,所以自从那一日他知晓宋知鸢受过多少委屈之后,心中难免生愧。
同心而论,他也无法接受一个卑贱的外室子与自己平起平坐。
怪不得宋知鸢会如此决绝的与他提退婚,定然是觉得他也如同宋右相一样,没了心肝,被宋娇莺迷了眼。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宋父是宠妾灭妻,欺了自己的嫡女,但他不是,他之前帮扶宋娇莺,只当宋娇莺是恩师的亲缘之女,虽说是出身低,但照拂一二也无伤大雅,不过,自从知道宋娇莺的真实身份后,他立刻躲着走。
宋娇莺不过是一个不明不白、见不得人的、被抛弃的乡野村妇生下来的女儿,这样的出身不仅低,还很贱,说出去都是脏污门庭的私密,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会沾染。
而宋知鸢不同,她是宋府的嫡长女,是华阳郡主唯一的女儿,是他自幼钦定的未婚妻,他与她之间,是少年相伴,绝不会背弃。
她性子急躁冲动,一点小事总爱情绪化的放大无数倍,吵吵闹闹没完没了,又善妒,不能接受宋娇莺这个亲妹妹,但没关系,他既是她未来的夫君,就不会因为她一点小小的情绪而放弃她这个人,任由她被自己的蠢笨毁掉。
她虽有错,但他愿意包容她,教导她,因此,他也愿意原谅她这段时间的胡作非为,以后她若是与宋娇莺斗起来,他也一定会帮着宋知鸢,不会叫宋知鸢被一个外室子骑在脑袋上。
思索间,他撩起帘子,向外望了一眼。
马车旁边站着的小厮赶忙低下头听吩咐。
“去四周瞧瞧。”
齐山玉道:“看看宋姑娘到了何处,若是瞧见了,约到旁处的茶楼里。”
此处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他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与宋知鸢好生说上一说。
外头的小厮赶忙应下,转而去挨个儿马车外头看。
闹市街巷间堵满了马车,马车外头有挂家徽,可分辨是长安中的那户人家,马车中多坐着闺中的姑娘,有的是来看自己兄弟是否在榜,有的是来看自己未婚夫的,姑娘才不能抛头露面,大部分的公子都自己带着小厮下去瞧了。
小厮挨个儿走过马车,没瞧见宋知鸢的马车,只得回来通禀。
马车里的齐山玉没有动静,只静默的等。
他相信宋知鸢一定会来。
贴榜之后,人群沸腾,他终于得来了状元,齐山玉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