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儿。宫里养得不好,接出来养几天。”
谢明裳把沉睡中的男孩儿接过来,入手的分量叫她一怔,“怎么这么轻——”男孩儿浑身一抖,惊醒了。
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扭来扭去,一双小手紧搂着萧挽风的脖子不放。
萧挽风动作不怎么客气,把小孩儿撕膏药似得撕下来,放去身后。
在谢明裳的注视下,他走近前来,披甲的有力手臂揽住了她的手。
手掌滚热,甲胄冰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片刻,谢明裳的视线挪去萧挽风身后,还在问:“哪家宗室的侄儿?几岁了——”紧握住她的健壮手臂改而揽住她的腰。
她的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被凌空抱起。
“……”谢明裳眼睛瞪得滚圆。
当所有人的面,萧挽风把她往上抛起了两尺高!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急速上窜又下降的视野,心跳如鼓鸣,谢明裳几乎喊破了嗓子:“啊————!!!”她被接住了。
萧挽风把她稳稳地原地抄接住,长裙摆飘荡着落了地,顺手还理了
理小娘子风中凌乱的发尾。
谢明裳恼火之下,忘了肇事者身上还披着甲,一巴掌抽他手臂上,甲胄啪地一声响:
“魂都被你吓掉了!”
萧挽风弯了弯唇。眼睛、唇角、眉梢,都在无声地笑。
身后随行亲兵们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娘子,我们朔州军中打了胜仗,都要这么抛一回的。”
萧挽风身后悄悄探出一只乌溜溜的眼睛,吃惊盯着眼前的场面。
男孩儿很快被从身后拎来身前,迎面对上谢明裳,不许他躲:“这是你五婶婶。”
男孩儿扭了几下躲不开,只能转过身来,细若蚊蚋地喊:“五婶婶。”
谢明裳:“……”呸!教小孩子乱喊什么呢?
就这么进门抱起人往上一抛的功夫,气氛陡然热烈起来,不止跟随将士们大乐,顾沛也露出久违的笑容,笑出一口白牙。
谢明裳把半夜擦得锃亮的弯刀挂回后腰,“看起来,昨晚诸事顺利?”
萧挽风一手牵着小侄子,一手牵着她往院子里走:
“诸事顺利。京城各方都知会过了,暂且压制得住。”
谢明裳:“……暂且?”
“暂且压制住局面。变数太多,走一步看一步。”
说到这处顿了顿,萧挽风抬头看天色:约莫辰时。
连夜拘捕林相。禁军宫卫替换。今日罢早朝。天子下罪己诏。
照常上朝的文武百官,此刻都知道消息了。宫门外想必乱成了一锅粥。
“京城会乱几天。”萧挽风言简意赅地道:“最近加紧戒备,出入严防,谨防有亡命徒铤而走险。”
“得令!”周围亲兵收了笑容,肃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