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风几步走近殿门边。在男童陡然瑟缩的视线里,抬手摸了下男童的小发髻。
“你可是商儿?我是你五叔父。萧挽风。”
在男童震惊的视线里,他牵着男童的手,逐级上丹墀,毫不避让地站在御案面前。
“五年前的龙骨山大战,内幕如何,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皇兄德行不堪为天子。商儿身为先帝之子,理应取而代之。”
奉德帝的面容扭曲了几下:“果然如此,朕就知道……”他突然指着萧挽风厉声高喊:
“商儿,你听着!你这位五叔父野心勃勃,他领兵逼宫,扶持你这小小孩童登基,有意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要效仿曹阿瞒!而你就是那汉献帝——”
男童吓得瑟缩成一团,似懂非懂,想哭又不敢哭,小小的身体不安地扭来扭去。
萧挽风不为所动,把惊恐的男童抱起拍拍,“别怕。”又掂了掂分量,“太轻了。以后多吃点。”
摸一把小脑袋,把男童抱去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坐着,吩咐他:“看远处的宫墙,不要看身后。”
男童眼里汪着泪花,正襟危坐在台阶上,乖乖盯向远处的宫墙。
身后的殿门关上了。
萧挽风摊开第二张空白绢帛,放在奉德帝面前,扬声唤:“顾沛。”
顾沛持刀进殿,捧上一个锦盒,放在奉德帝面前,当面打开盒盖。
石灰的气味刺鼻。扑腾起来的石灰粉洒满桌案。
裕国公死不瞑目的头颅,方方正正地放在木盒当中。奉德帝瞳孔剧烈收缩。
“再写一道禅让诏书。皇兄退位,移居行宫荣养。”
“坚决不写禅让诏书,亦可。”
萧挽风取过腰刀,放在御案边,充作镇纸,压住了空白绢帛。
“臣弟替皇兄出殡。”
——
天色渐渐亮起,今日天阴无雨。
谢明裳一觉睡醒,走出房门望向北方。夜色里映得发红的北面夜空,在晨光里已恢复正常。
原来昨夜北边殿室并未起火。夜空的红色,是皇宫内众多火把灯笼映照整夜的缘故。
守卫王府整夜的亲兵们在四处疾跑,查验各处安全。
几人奔来晴风院,强忍激动神色,知会昨夜行动一切顺利、王府之主即将回返的消息,又急奔往前院列队出迎。
王府紧闭整夜的朱漆铜钉正门缓缓开启。
虽然正门大敞迎接主人,但守卫亲兵们甲胄武器不卸,依旧各就各位,目带警惕,准备好迎接任何意外局面。
谢明裳想了想,带着大半夜擦得锃亮的弯刀出去。
她走去前院时,正好一阵奔雷似的马蹄声停在门前。萧挽风全身披甲,抱个沉睡的孩子,在黑压压大片将士簇拥下,从门外走进来。
“我侄儿。宫里养得不好,接出来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