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倒也罢了,袭人心里怎么都是别扭。
她总觉得自己早早给宝玉睡,引着他懂了男女之事,二爷该记着这个情分。
以往宝玉对她也是如此,只要宝二奶奶还没进门,她就该是二房里的压寨夫人。
虽这话她不会说出口,免得耽搁自己贤德名声,但心里却是时刻这么想的。
没想到彩霞入房之后,往日看似名正言顺之事,竟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要说这些只是袭人心中不满,平时不好宣之于口,自己吞咽消化罢了。
她想着宝玉是个不行的,比以前更好哄些,只要对他多些温存,总能让宝玉回心转意。
袭人心中这般打算,这两日正有些稳住心心神。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太太请大夫给彩霞看病,竟看出个晴天霹雳,大夫竟然说彩霞有喜。
袭人一辈子从没这样绝望,整个人都凌乱不堪,恨不得找条地缝来钻。
莫非二爷每天喝那些汤药,身上的毛病早就治好了,他只是对着自己和彩云,怎么也不起性子……
太太是个过来妇人,她必是看出这一桩,才会这么急吼吼的,紧巴着将彩霞往二爷床上塞。
被太太这么一试,这彩霞真的就成了事,这岂不是宝二爷是行的,自己和彩云才是不行的……
袭人心中羞愤欲死,只怕此事之后,太太再也不会器重自己。
自己为了坐上姨娘位置,这些年没少动心思,连身子都搭了进去,难道就落得这种结果。
她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
要说彩霞有喜,真正高兴之人,不会是袭人彩云,也不会是王夫人人,甚至不是彩霞自己。
唯独宝玉是真正高兴的,虽然他心中有些疑惑,但他自诩清白胸怀之人,不屑于那些龌龊鬼蜮心思。
自从彩霞入房之后,竟和袭人和彩云大为不同,那两人床上虽也柔顺奉承,多少有些应付了事。
宝玉毕竟不是完全愚蠢,自然清楚她们心思,不外乎觉得自己是个不行的。
但彩霞和她们都不同,每次两人同房,彩霞眼神恐惧,楚楚可怜,但对自己却毫不违逆。
不管自己如何胡闹,她都不会怠慢敷衍,尽心服侍,千依百顺,让宝玉大为动心。
每次夜中,宝玉耐不住躁动,胡乱折腾,彩霞似乐在其中,幽颤婉转,真假难分。
这让宝玉心中激荡,想起当初与袭人碧痕偷欢,竟是完全一样情形。
每次他与彩霞同房,缠绵厮磨,如饮鸩酒,遐思无限,沉迷其中,清晨醒来,对昨晚之事都记得模糊。
宝玉一向自诩清白之人,更是衔玉而生卓绝之人,自己得到这种怪病,只是上天磨砺罢了。
如今苍天难弃自己这等奇异,所以才降下彩霞这等奇缘,竟让自己不药而愈。
宝玉一次次告诉自己,事情必定就是这样,只有这样的事迹,正合自己这等清白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