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南发生的大事,除了奕亲王,难道还有第二样?
也正因如此,沈荔很是不可置信:“他怎么敢”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可惊讶的。
邱啬为人狂妄,又对朱夫人事事压他一头极为不满,头脑发热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她想起那日驿站起火,试膳太监中毒身亡,“若是邱家好酒,被采买上贡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事情便都清楚了。”朱曼婷道,“他被人找了去送死,恐怕还以为是什么上好机遇——上达天听,成为御品贡酒,自然是一步登天。”
“只可惜”沈荔用手背贴了贴茶盏,发现已经变凉,“反而成了死棋。”
朱夫人还在细细回想:“那时朱家尚且没有开始大张旗鼓做酒行生意,江南酿酒,唯烟雨楼邱家为尊,一枝独秀,因此被人挑中。”
却没想过,若是为了讨好,奕亲王大可抢了他的方子,夺了他的酒行,将这顶顶好的生意变成自己的。
一个姓李的亲王,在江南盘踞多年,何必退而求其次,让邱家代为行事?
再者,皇帝既然是微服,又把太子顶在外头,岂会让奕亲王轻易得知此事?
不过反过来想,明知试膳太监的存在,却依然奉上明目张胆的毒酒;明知皇帝来意不善,却依然大张旗鼓行事
沈荔手中茶盏,泛起一圈微微涟漪。
恐怕奕亲王,早也不打算活了。
“不过邱家人不见了,烟雨楼还在。”朱曼婷看她神思缥缈,轻描淡写道,“也不知道那位是怎么想,要留?还是要着人代管?”
“姓吴的畜生也来过几次,玉儿虽念旧,但也心里有数,未曾会。”
光听称呼,就能听出朱夫人显然更记恨自己二女婿些。又或者,该称为前二女婿。
于她,商业竞争百无禁忌,能人居之,手段下作——她又不是没有不择手段过。
却容不下自己人的背叛。
毕竟据沈荔所知,朱玉已经准备和她的夫婿和离。而古时的和离又不像现代的离婚,要细细分割财产,一丝一毫都有法律规定。
这时候,不过是谁大谁有。
眼下,有的自然是朱家,因此朱玉的丈夫在和离中分不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以朱夫人的脾气,能让他净身出户,都是心有大善。
不过听畜生二字,就知道朱夫人大约是不准备手下留情了。
沈荔对朱家家事不感兴趣,只说邱家:“他们家的酒卖得如何了?”
“订单是一窝蜂地接,人不见了,东西却交不出来。”朱曼婷轻笑,“再过些天,下了单子的恐怕都要上吊了。”
按她的想法,自然是往死里拖,才能将自家的利益最大化。
且不提这群在邱家下单子的人,本来天生就已经是朱家的对立面,光说眼下,邱家眼见是产不出新酒,而知晓方子、能接盘的便只有朱曼婷。
拖得越久,开价越高,自然赚得越多。
只不过,跟沈荔交往日久,她也算看出来,这位朱家的大恩人虽然不说仁善慈心,至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要往死里拖,底子厚些的好说,剩下的难免就要更窘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