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呆站着,像一条孤零零的败家之犬。
灰败之色蒙住她的脸,那徒劳无助的样子,和多年前苦苦寻找销声匿迹的爱人一模一样。
但回到祁平后,罗颂依然将所有戚戚消沉都收拢得彻底,只有展示柜上永远空了一块。
生活的车轮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停下,罗颂也不例外。
周一,罗颂换上西装,准时出现在律所里,开始新一周的工作。
但那么多年下来,其实她有时候都不确定自己对这个职业还有没有热爱。
越往深处走,她见到的腌臜越多,身不由己、假笑逢迎的时候也越多。
但无论喜爱与否,她很清楚自己需要这份工作。
除了丰厚的报酬以外,大量的满溢的繁杂的工作能让她从蓬乱的心绪中抽离,填满她生活的空白。
罗颂不习惯假手于人,再微末的细节都喜欢自己一点点臻于完善。
撰写文书和检索报告、整理证据、做委托材料等细碎零散的活穿插在各种接待沟通工作中,大多数时候几个案件并行,她像一列疾行的列车,车轮和钢轨磨得发烫,却只容许自己在站点停靠的短短两分钟内小小地喘口气。
她工作量大,却比旁人完成得更快,甚至更好,相熟的同侪总爱打趣说罗律已经将睡眠进化掉了。
但这调侃其实歪打正着挨到了边。
失眠成了她的后遗症,但罗颂也说不清究竟是那场隔代对抗的后遗症还是分手的后遗症,不过也不重要了。
她不喜欢失眠,阒寂与夜色都是情绪的催化剂,所以在睡不着的夜晚,她都将自己扔到电脑前。
但失眠不等于不困,若是恰好遇上棘手的活,罗颂会就着尼古丁强打精神、整理思路。
可在这种时候,她却更会突兀地想起杨梦一,想她要是知道自己在房子里抽烟,应该会很生气吧。
罗颂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对方瘪成苦瓜的脸,那双溜圆的眼睛即使含着怒意肯定也会亮得让人心喜。
在这样的想象中,她总会恍惚地立马将烟头摁进烟灰缸中,但按下去的时候,却像烫在了她心上。
于是下一秒,幻想便被挥散了。
想与不想、念与不念、爱与不爱,只要另一端系着的是杨梦一,罗颂就永远无法想明白。
恨吗?或许有过,但太微弱了,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恨她。
爱吗?还爱着吧,只是再无力回天,她便也认了。
想到最后,罗颂只会盼她一切都好,平安幸福。
互相吸引的两人,定然在灵魂上是有某种共鸣的。
杨梦一在某些方面跟罗颂惊人地相似。
她也始终相信,罗颂这样好的人,跟谁在一起都会很幸福。
但其实,她们好像都没成为对方祈愿中那样幸福的人。
第204章梦一的德国生活
从小县城到大都市,从学校到公司,从乌烟瘴气到声色犬马再到寻常有序,杨梦一自诩算是软泥一块,怎样嶙峋怪异的恶劣环境都能咬着牙适应,但德国还是让她啃得艰辛。
尽管出发之前已经看了不少攻略,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实实在在地生活于这片异土之上,她依旧很不习惯,像穿着不合脚的怪鞋,那鞋一日一个形状,今日挤明日松,总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