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老江湖,一下子就把握到了要害,
杨铭苦笑道:“他不满意自己是齐王,而我是秦王。”
“他怎么不说,他在扬州养尊处优,殿下在沙场冲锋陷阵呢?”杨素无奈摇头:“你封秦王一事,朝中无一人反对,可知是人心所在,众望所归,齐王刚来洛阳,就掣你的肘,咱们原先的计划,只怕要出问题。”
杨铭点头道:“长平已经快断粮了,当初汉王叛乱,各地粮仓本就被杨谅搜刮一空,如今储备的粮食根本不够,陕县的常平仓要供给关中,不能动,为今之计,恐怕要从河北调运粮食,供给长平。”
“河北也难啊,”杨素叹息道:“河北山东叛乱刚平,各地粮仓的损耗,无疑也很巨大,再说了,从河北借粮,那也是齐王去借,殿下出面,不合适。”
名义上,杨铭只管修洛阳,豫州说了算的,是杨暕,向河北借粮,也是杨暕这个豫州牧去借。
当然,杨铭知道杨暕不会去借。
杨铭道:“眼下我不方便和齐王闹僵,我如果去跟他交涉此事,他必然已经准备好理由应付我,这样吧,每日供应的粮食,适当削减,但是民工劳作时间,也要相对应的缩短,吃不饱饭,哪有力气干活。”
杨素愣道:“这样一来,工期势必会被拖延,宇文恺那边只怕过不去。”
“不是我要拖延,是有人在拖延,”杨铭笑道:“再这么继续下去,一旦断粮,你我都不好交代。”
杨素微笑点头,他这一次,完全赞成杨铭的决定。
如果齐王杨暕没有被调任为豫州牧,杨铭就可以全权主持豫州政务,总领全局,这种情况下,杨素绝对不支持杨铭去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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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眼下,有人在帮着杨铭拖延,那么将来交不了工,可就不是杨铭的事情了。
他和高颎,执掌大隋中枢二十余年,在宫里自然会有不少线人,太子杨昭的事情,李子雄的儿子都能知道,他能不知道?
自己的亲儿子杨玄挺,眼下过继给了弟弟杨约,杨约又是安成县公,做为嗣子的杨玄挺从杨约这里门荫入仕,做了太子杨昭的东宫左卫副率。
消渴症,不算不治之症,但是以太子如今酗酒无度,只怕是不好治。
但是这件事,杨素没打算跟杨铭说,他害怕告诉杨铭之后,杨铭现在就会去争,这可不好。
他要稳住杨铭,帮杨铭把基础打的扎扎实实的,将来好收拾杨暕。
而眼下,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做为豫州牧,你无法保障洛阳的粮食供应,以至于延误工期,这罪名,跟杨铭可是没有一点关系。
“粮食,我还是要借的,杨暕不会去借,我只能以私人名义去借,”杨铭问道:“越公以为,我该问谁去借?”
河北官仓没粮,可是世家有,而且储量庞大,盘踞在大隋各地的门阀,相当于地方小政权,州郡主官做不到的事情,他们都能做到。
杨素笑答道:“豫州地区,齐王敢拖不敢断,所以殿下大可放心,至于长平,就需要从河北借粮,而河北一带,首推清河崔氏,殿下只能亲自去借,书信不显诚意。”
清河崔氏在大隋不怎么行,大多是靠家族女子嫁入关中,借此维系与朝廷的关系,男子入仕者不多,毕竟他们这家子,主要是伺候北魏和北齐两朝,当年的四姓高门,便是卢崔郑王,但是大隋皇家对他们不是很信任。
而且北魏期间,清河崔氏栽了一个大跟头,因“国史之狱”事件,家族内好几个大支被夷灭九族,损失惨重,一百多年过去了,仍处于恢复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