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讯方传入宫中,前后便来了好几波人,打着诸般旗号,拿的拿,换的换,将贵重之物尽数搬走,直至此处明令幽闭,宫门落锁,才无人再敢踏足。
现下这情形,同那时一般无二。
这哪是找狸奴,分明是宫乱将起,秋风都打到冷宫来了。
雪竹冷淡旁观,对于此般行径无心阻拦,横竖这宫中没有什么值钱物件,藏的那些,她也已让云雀带出去换成银钱,用于平日打点。
一番搜寻下来,收获寥寥。
成福皱眉。
他在清秋宫当过差,对这地方再了解不过。
想当初他费尽心思寻了门路来烧热灶,以为这儿要出位贵主,没承想贵主宫中管事的谱儿还没摆起来,此处便成了幽禁之所。
他赔了压箱底的棺材钱,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对这位不识好歹的主儿一直心怀怨恨。
是以如今宫中将乱,上头自顾不暇,他立时便想到了这处。
虽说贵重奇珍早被人搜刮殆尽,但这清秋宫一应物什都是依贵妃仪制置办,少不得还留了些值钱玩意儿,怎会如此空空荡荡?
莫非……
他环顾四周,冷笑一声,又斜睨着雪竹,意有所指道:“狸奴胆小,既是入了清秋宫,便没有插翅而逃的道理,想来定是躲到了隐蔽之处,再给我搜!仔细着点,房梁、箱笼、床榻,皆不可错漏。”
雪竹闻言,并未显露出异样神色,仍冷冷淡淡的,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成福一直盯着她,见她这般模样,心下狐疑,难不成这宫里还真没东西了?
扫见宫女掀开床褥四下摸寻,未见金银细软,他又用拂尘一指,阴柔吩咐:“你,床板揭开,下头也得搜寻清楚了。”
宫女听令伏身。
雪竹拢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
可就在这时,殿外忽地传来一声清脆讥笑。
“真是有趣,本宫竟从未听闻,床板下头还能藏狸奴的。”
这嗓音,千娇百媚如黄莺啼啭,又不急不缓,从容轻慢,不必看来人,也知来自上位者。
成福闻声,暗道不好,面上连忙换了一副堆笑的殷勤模样。
“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殿内瞬时跪倒一片。
雪竹却仍站着,望向从肩舆下来的宫装丽人。
她身披织金羽貂外氅,手捧兰幄春温袖炉,生得明媚娇美,明明素未谋面,却有着她很熟悉的骄矜模样。
阿芙若还活着,应当如她一般吧。
正想着,亦在打量她的宫装丽人停步,忽出言道:“抱节先生之女,果有几分清绝脱俗的不凡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