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初冷哼一声,拂手松开冥魇:漠北之事你办得很好,最后虽然棋差一招,未能置对方于死地,但那位已经非常满意。
胡三娘娇笑道:都是托阁主的洪福,咱们办事才顺风顺水,日后三娘还有更多地方要替阁主效力呢。肖自初面露笑意,伸手摸了胡三娘一把,跟着转头向着卿尘等人看去。
冥魇虽然气力未复,却将身子一侧,挡在卿尘面前:肖自初,你要是敢动她分毫,冥衣楼必不会放过你!
卿尘一怔,不解她为何如此维护自己,悄声道:冥魇……肖自初却是放声大笑,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七宫护剑使究竟有什么能耐!
他狂妄的笑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冥魇一把将卿尘推后几步,手中薄刃徐徐展露,面对步步上前的肖自初,竟似存了以死相搏的决心。卿尘惊讶之余,只怕她面对强敌必然吃亏,却在此时,忽闻江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乐声。那声音轻远隐约,听不出是什么乐器,隔着浩荡的江面时断时续,似乎几不可闻,但却偏偏如此清晰地传来此地。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乐声,画舫四周忽有人朗声笑道:肖自初,我七宫护剑使说过的话,从来不做儿戏,你若不信,不妨一试!
肖自初与胡三娘霍然色变,冥魇却喜形于色。随那话声落后,这原本泊在近岸的画舫不知为何突然转舵,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江心疾冲而去。长门帮帮众齐声呵斥,数人转身扑向船尾。那船尾的艄公哈哈大笑,将头上斗笠一掀,露出张瘦长脸来,手中长竿如蛇出洞,两名帮众未及近身,身前溅血,摔下船去。
好胆!肖自初怒喝一声,五指箕张,凌空向着那人扑下。眼见劲气压顶,那人大笑道:肖阁主!今日时机不巧,少陪了!说着足尖一点拔地而起,一个转身没入江中。肖自初一招扑空,落上船舷,怒不可遏。这时船身失控,速度却只增不减,笔直向着对面一艘丹凤飞云舟冲去。
江风助势,两船蓦然相撞,画舫被庞大的云舟带得向侧横转,险些翻覆江中。肖自初一眼扫去,看清那飞云舟上的旗帜,面色再变,叫一声:不好,快撤!说着抛下帮众,抽身疾退。
胡三娘亦是面露惊色,狠狠一顿足,闪身抓向冥魇。冥魇拼尽内力接她一招,口角溢血退向船舷。船身剧烈摇晃,卿尘等人站立不稳,皆被撞向对面舱壁,舱内几案移位,金樽玉盏纷纷跌落,一片狼藉。
冥魇一把没能抓住卿尘,胡三娘攻势又至。此时船旁剑光忽现,一个黑衣人凌空掠至,手中长剑寒芒疾射,一剑破风,逼得胡三娘狼狈闪避。那黑衣人落到冥魇身边,一把扣住她手腕:走!
舱外传来呼喝声,船身微沉,已有侍卫落在船头。
冥魇来不及说话,回头看了卿尘一眼,反身同那人奔向后舱,双双跃入水中,消失了踪影。胡三娘等人见势不妙,亦是抽身而退,不远处泊着的大船迅速起锚,趁乱离开此地。
卿尘同碧瑶她们扶持着站稳,惊魂未定,船上长门帮来不及逃脱的帮众被侍卫拿下,押在一旁。
船舱处珠帘大开,夜天漓步入船舱,怒目扫过乱成一团的局面:发生何事
那先前在肖自初身边服侍的女子急忙俯跪在他身旁,媚声道:奴家见过十二殿下。
夜天漓抬眼看去:嗯这不是天舞醉坊的武娉婷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胡闹!他往卿尘等人打量过去。卿尘心中微微一动,眼前这男子眉眼英气与一人很有几分神似,乍然望去,让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武娉婷心里忐忑不已,这位十二王爷因是当今圣上膝下最小的皇子,备受恩宠,性情骄纵不羁,平日天都中人人都要避让三分,今日竟偏冲撞了他。她勉强露出个还算动人的笑容,道:奴家……奴家带姑娘们……游河……谁知惊扰了殿下……
话未说完,夜天漓冷眉喝道:大胆!武娉婷你当本王是什么人,容你欺瞒!岂有你们这样游河的
十二弟这是和谁动气呢舱外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
如珠玉轻击,那声音润朗,船舱中的混乱纷杂似乎随着这一句话风息云退,当真化作了游河赏景的雅致风流。
夜天漓一愣:七哥来人却是夜天漓的皇兄,七皇子夜天湛。
垂帘微掀,一人缓步而入,众人入眼便见一袭雨过天晴色长衫,织锦的料子舒雅,蓝似静川明波,着在他身上随着那闲闲步履,仿佛看清风过碧水,朗月上东山。
他手执一支白玉笛,含笑的眸子扫过众人,卿尘抬眼看去,浑身一震,呆立当场
。
在众人纷纷俯身行礼的声音当中,她怔视着身前翩然微笑的人,蓦然扭头,心间波涛狂涌。
我正乘船回府,远远便见淑妃娘娘的座舟停在江中。夜天湛扫视满船狼藉,问道,怎么,出了何事
夜天漓道:这恰是京畿司的职辖,正好有劳七哥,冲撞母妃座舟,得给我个交代。
夜天湛笑道:什么人竟敢招惹你这个霸王俊目身前一带,看往伏了一地的人。
武娉婷迎上他的目光行了个礼,匆匆展开笑意娇声道:回湛王殿下……一旁夜天漓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若还是游河,你便不必说了!
武娉婷见两位皇子插手,情知今天这事难以善终,饶是她见过不少世面,不由得也慌乱起来,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辞。
夜天湛对卿尘等几个女子微一示意:要她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