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抛出来,旁边正啃着最后一只鸡翅的袁家兴也停了嘴,油乎乎的手指悬在半空,看看时威,又看看李乐。
李乐没立刻回答。他“啵”一声撬开啤酒瓶盖,泡沫涌出来,他凑上去吸了一口,才直起身,目光在时威和袁家兴脸上扫了个来回。
那目光里没有审视,更像是在看两棵长在石缝里、枝桠却意外挺括的野树。
“为什么?”李乐重复了一遍,笑了笑,“哪儿那么多为什么。硬要说的话。。。。。”他拎着酒瓶,走到烤炉边,用火钳拨了拨里面将熄未熄的炭块,几点火星子“噼啪”溅起,又迅速暗下去。
“我认识你俩的时候,我就想,这俩家伙,日子过得抠抠搜搜,劲儿倒挺足,没见怨天尤人,也没见走什么邪门歪道。就凭自己一双手,在这儿硬扛着。”
“家兴说起,你们搞那个优惠券网站,我当时听着就觉得,嗯,是这么回事。自己吃过没钱的苦,就想着帮别人也省点。这念头不华丽,甚至有点土,但实在。”
“就像有的地方,是人搭台,钱唱戏,规矩是现成的,玩的是资源整合、风险博弈。你们这个,”他指了指时威,又指指袁家兴,“是石头缝里自个儿冒出来的苗,根扎在泥里,叶子朝着光,没规矩,也就没那么多弯弯绕。”
“还有,今晚听你们说这些,票务,移动端,社区。。。。。想法是糙,没经过打磨,漏洞一眼能瞧出好几个。可这里头有活气儿。”
“是你们自己从泥地里长出来的念头,不是从什么商学院案例里扒拉出来的套路。”
“虽然现在看着就是几根破木头支的棚子,可未必不比那些看着光鲜的大厦,更经得起风雨。”
李乐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坦然的、甚至有点无赖的光,“我乐意,行不行?看着顺眼,觉着能成点事儿,就顺手推一把。成了,我跟着喝口汤;不成,就当请朋友吃了顿烧烤,聊了回天,也不亏。”
“这世上的事儿,哪能桩桩件件都算得门儿清?有时候,就是看对了眼,信得过这人,觉得这事儿做得,就够了。”
李乐这话说得随意,甚至有点不讲道理,却莫名地让时威和袁家兴心头那点悬着的、被审视的不安,稍稍落下来些。
不是施舍,不是算计,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朴素认同的“试试看”。
夜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
时威听着,没说话,只是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啤酒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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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兴抹了抹嘴,低声嘀咕了一句,“乐哥这话说的。。。。咋感觉,我俩就是瞎折腾?”
“哈哈哈哈~~~~~”
几人听了,都笑,还挺大声。
“李乐这弯子绕的,听得我头晕。”小雅各布伸了个懒腰,“呃。。。。。那什么,我来说点实在的。时威,袁,你们那网站,还有刚才扯的那些票务、移动端的想法,听着。。。。。不算太蠢。但离真正能跑起来,还差得远。主要还是是钱。”
“这么着,”他往前一撑,手肘支在膝盖上,“我、李乐和安德鲁,我们出点钱,不多,可能就几万镑,算启动资金。”
“你们出人,出力,出那些想法。咱们呢,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风投、创投协议,太累。就当。。。。。。一起做件好玩的事,亏了,一起认倒霉,就当交了学费,谁也不怨谁。万一,我是说万一,真像时威刚说的那样,这网站真做出点模样了,用户数、流水,达到咱们事先说好的那个线了,”
他冲安德鲁抬了抬下巴,“到时候,咱们再正儿八经地,穿上西装,打好领带,拎着商业计划,找那些冤大头,我是说,那些挥舞着支票的风险投资家们,去给他们讲故事,画大饼,体会一把四处路演、被人挑三拣四、在会议室里跟人为了估值拍桌子的乐趣。怎么样?”
他说到“冤大头”和“乐趣”时,一旁的安德鲁摇头轻笑,
“别听他扯什么体验乐趣,”李乐插话,““意思是这个意思。就是大家伙儿凑一起做件事,你们出主意,出力,我们出点钱,出点经验和人脉。”
“绑一块儿,试试能不能把这棵野草,浇灌成棵能遮点阴的小树。行就行,不行拉倒。”
时威和袁家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立刻说话。这种事儿,两人都有些稀里糊涂。
“我们……得想想。”时威最终说道,声音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