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脸上的笑容彻底垮掉了,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笑容消失术。
夏子心在一旁也是暗自叹气,无奈望天。
朱祁镇耐着性子,温和地拒绝:“好孩子,你的心意爷爷心领了,但这苹果是你舍不得吃的宝贝,爷爷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吃,好不好?”
他试图挽救一下这虚假中的一丝真情。
男孩却很执着,非要塞给他:“不行不行,里正爷爷说了,一定要给,不然就不是好孩子,还会扣我家的卫生整洁分,老爷爷您就吃了吧。”
僵持间,那学堂老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极度尴尬之色,呵斥了男孩一句:“铁蛋,回去读书,谁让你出来的。”
然后对朱祁镇歉然道:“朱先生勿怪,乡下孩子不懂事……唉,也是……也是没办法……”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奈和了然。
朱祁镇顿时意兴阑珊。
最后一点闲逛的兴致也烟消云散,比门口的雪化得还快。
这村子,从里到外,从人到物,都已经被那该死的“安排”给腌入味儿了!
每一份“淳朴”,背后都明码标价,连孩子的童心都能拿来当道具。
“罢了,先生去忙吧,我们不打扰了。”朱祁镇拱拱手,拉着夏子心转身就走,脚步快得仿佛怕后面再有小孩冲出来送他一只珍藏的鸡蛋。
走出村子,站在空旷的雪野里,朱祁镇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白雾氤氲了他郁闷的脸。
“子心,我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真正的民间了,我看啥都像戏台子。”
夏子心握紧他的手,努力安慰道:“也许……真是咱们想多了,孩子只是单纯好心,那苹果看着确实诱人……”
她自己说着都没啥底气。
“好心?”朱祁镇苦笑,指着旁边一棵歪脖子树,
“我现在看那棵树,长得那么别致,是不是也是提前安排好的景观树?你看那只乌鸦,叫得那么有节奏,‘哇~哇~哇~’三短一长,是不是在给谁发信号?你看那片云,形状那么像龙椅,是不是也是祥瑞预演?”
夏子心被他这极度“被害妄想症”的言论逗得哭笑不得:“越说越离谱了,再下去,你是不是该怀疑这雪也是特意为你下的?”
老吴在一旁闷声道:“老爷,天色不早,风雪又起了,咱们得找地方回城了。”
他实在不想再听主子继续发散思维了。
来时坐牛车,回去可麻烦了。
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马车,连头驴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