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看着手里那串“御赐”的糖葫芦,哭笑不得,只能象征性地舔了舔,心里嘀咕:这玩意儿,太上皇啃得欢,可苦了他这老牙口咯。
马车继续前行,穿过热闹的街市,驶向城门。
老吴不愧是当年给朱祁镇牵马坠蹬的老把式,对京城道路门儿清。
他没走戒备森严的正阳门,而是拐了个弯,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相对僻静、盘查也稍松的广渠门。
守城门的兵丁正缩在避风的角落里跺脚取暖,见一辆半旧青帷马车慢悠悠过来,懒洋洋地挥挥手:“停下停下,出城文书呢?路引呢?”
老吴勒住马,独眼一翻,那老兵油子的痞气瞬间上身,嗓门洪亮:“嚷嚷什么,没看见车里坐着谁家老爷夫人?大正月里急着出城探亲,文书路引?爷们儿这张脸就是路引。”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索。
兵丁被他那独眼透出的凶光气势唬得一愣,探头想看看车里是何方神圣。
朱祁镇在车里听着,赶紧把最后一口山楂囫囵吞下,正襟危坐,努力板起脸,试图找回一点太上皇的威严。
夏子心则迅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糖渣,恢复了雍容姿态。
老吴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个东西,不是文书,而是一块黑黢黢、沉甸甸的铁牌,上面似乎有些模糊不清的花纹。
他看也不看,直接甩给领头的兵丁:“喏,够不够路引?”
那兵丁接过铁牌,入手冰凉沉重,上面的花纹……他眯着眼仔细辨认,似乎是个模糊的龙形?
还有几个小字……“御……御马监……特……”他手一抖,差点把牌子掉地上。
御马监!
这可是伺候宫里贵人的地方,再联想到这独眼老头那身看似普通却透着精悍的筋骨,还有车里那两位虽然衣着低调但气质不凡的老人……兵丁脑门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够……够够够,太够了!”兵丁双手捧着铁牌,恭敬地递还给老吴,声音都哆嗦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老爷夫人您请,您请,雪天路滑,您慢走!”
他一边说,一边麻溜地挥手示意放行,生怕慢了一步。
老吴哼了一声,收回铁牌,得意地一扬鞭:“驾!”
马车骨碌碌地驶出了高大的城门洞。
朱祁镇在车里看得分明,憋着笑,低声对夏子心说:“瞧瞧老吴这狗东西,威风不减当年啊,一块破牌子,吓得那小兵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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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心也莞尔:“可不是,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只是……”
她看着车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官道两旁是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田野和光秃秃的树林,寒风卷着雪沫子直往车厢里钻,
“这四面透风的,今晚住哪儿啊?总不能真睡这破马车里吧?”女人的忧患意识又冒头了。
朱祁镇裹紧了棉袍,也感受到了寒意,但兴致不减:“怕什么,天大地大,还找不到个落脚的地方?老吴,找个暖和的地儿,咱们打尖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