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久没有这么泡过澡了,多久了?
她思考着,想着入狱前的时光,感觉仿佛是上辈子。
“我以前,总觉得世上都是好人,”她忍不住开口,想到江少言,她轻笑起来,“只要他说,我就信。我不怀疑任何人,我总想着官是好官,人是好人。”
“后来呢?”
秦珏听着,敲打着桌面,看着窗外明月,“为何不这么想了?”
“我爹死了。”
“怎么死的?”
“被他人所杀,”洛婉清用着柳惜娘的过往,半真半假掺和着道,“我期盼过很多人,但都很失望。我没办法,就只能靠自己。”
“然后进了盐帮?”
秦珏追问,洛婉清点头,应道:“嗯。”
“那你有告官吗?”
秦珏想着,“你家应该就是普通人家,就算扬州无人管,那江南道应该有人,江南道无人,东都也该有人。你若当时坚持告官,或许会有一个人帮你呢?”
洛婉清听着,没有说话。
她想起她义无反顾冲向谢恒那一夜,站在屏风后那个青年,平静那一句:“如今的监察司,给不了你公正。”
秦珏又开始假设:“我听说监察司……”
“你怎么笃定会有人帮我呢?”
洛婉清打断他,将水泼洒到身上,冷声追问,“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告呢?”
秦珏一愣。
他想了想,迟疑片刻,慢慢道:“前些日子,我刚遇到过一个姑娘,她想求我帮忙。”
洛婉清敏锐察觉不对,奇怪道:“你在死牢里,还能遇到姑娘?”
监狱都是男女分开,洛婉清完全不能理解,秦珏居然还能见到女囚?
秦珏声音一顿,随后解释道:“是刑讯审案,按案子分,不按男女。那姑娘求我帮一个忙,我当时拒绝了她。我并不是不帮她,只是想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日后,我们活着再见,我会给她一个结果。”
“若死了呢?”
洛婉清斜昵了屏风外的人一眼,笑他天真,“咱们这种日子,朝不保夕,你还敢想给人家一个结果?”
“若是我死了,那是我尽力了,我不遗憾。”
秦珏笑了笑,语气温和,“只要她别死了就行。”
洛婉清没说话,她想了想,倒也没打算扫秦珏的幸,只道:“有你这么惦念,也是她的幸事。”
“我说这个,倒不是同你闲聊,”秦珏坐在外面小桌上,嗑着瓜子,“我就是告诉你,对人多些信任,可能会有好运。就像那个姑娘,只要她多信我几分,等一等,或许就会等到她要的结果。若她不信我,半路自尽或者做些傻事,那可就什么都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