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又从包裹里掏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来,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酥糖点心,是周姥姥准备的。
“我姥姥给的,大家分着吃。”
他把盒子递过去,李广伸手就抓了两块,塞进嘴里嚼得香甜:“还是姥姥疼咱!
这酥糖,城里都少见!”
秦书和黄英也各拿了一块,王玲从灶房探出头,顾从卿顺手给她递了两块,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分完点心,顾从卿把剩下的东西——几包压缩饼干、一小袋红糖,还有父亲和刘春晓寄来的信,都抱在怀里,掀开门帘回了自己的角落。
知青点的大屋被他们用旧布帘子隔成了几块,各自有了点私密空间。
他把东西放好,先拆开了父亲的信。父亲的字苍劲有力,说家里一切安好,让他在村里别太冲动,凡事留一线。
又说了土豆想他想的隔三差五就哭一回。
顾从卿看着信,嘴角微微扬起,又拿起刘春晓的信。
她的字娟秀,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说城里的秋菜上市了,她买了些萝卜腌咸菜,还说学会了做酱肉,等他回来给做。
末了又叮嘱他,冬天注意保暖,别冻着。
“操心的命。”顾从卿低声笑了笑,把信折好,夹在随身带的笔记本里。
外面,李广和秦书在讨论明天再去砍些硬柴,黄英在教王玲怎么用红糖腌姜片,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嗡嗡的,却透着股踏实的烟火气。
顾从卿靠在床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里静悄悄的。
来村里这几个月,从最初的生疏到如今的默契,这几个同伴,倒真成了能互相托底的人。
他摸出一把匕首,在手里转了转,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冬天快到了,大队长那伙人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帘子外传来王玲的声音:“顾知青,水烧开了,要泡茶不?”
“不了,”顾从卿扬声道,“你们自己喝吧。”
他把匕首放回枕下,躺到木板上,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夜色渐深,帘子隔开了寒风,也隔开了外界的纷扰,小小的角落里,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和对明天的笃定。
归省的田地是一年两季作物,收完头茬麦子,歇了不到半月,顾从卿他们就跟着村里人一起,拿起锄头开始翻地,准备种第二茬麦子。
地里的土被晒得发硬,一锄头下去,得用尽全力才能刨开一块。
顾从卿力气大,挥起锄头又稳又狠,土块被砸得粉碎。
李广和秦书经验足,知道哪里的土更板结,翻得格外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