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就在山庄更高处,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边上,背靠着苍翠的竹林,面朝着层叠的梯田与远处朦胧的山峦。简单的木制结构,却被打理得干净整洁,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腌肉和一串串辣椒,窗台上放着几盆长势喜水的清心,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推开门,熟悉的、带着淡淡晒干草药和木质家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将肩上沉重的行囊小心地放在墙角,摩拉和矿石发出沉闷却令人安心的碰撞声。他没有立刻去整理,只是走到窗边,推开了木窗。
霎时间,整个静谧的轻策山庄夜景如同画卷般铺展在眼前。远处,零星几家灯火与天边最后几颗不肯熄灭的星辰遥相呼应;近处,梯田里的水洼倒映着碎月,萤火虫在草丛间提着小灯笼穿梭起舞。晚风温柔地拂过他的面颊,带来山下溪流淙淙的歌唱和不知名野花的淡淡香气。
白日里与遗迹巨兽的搏杀、璃月港的喧嚣人潮、与夜兰那番暗流涌动的对话……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这温柔的夜色与宁静的山风洗涤、抚平,沉淀为内心深处一份需要守护这份安宁的坚定。
他从行囊里取出那几块在宝箱中找到的、布满玄奥纹路的暗色金属板,就着月光和窗外的星光仔细摩挲观察。纹路古老而奇特,确实带有须弥沙漠地区的风格,但又似乎掺杂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更晦涩的元素。夜兰的警示在耳边回响,层岩巨渊、须弥机械、愚人众……这些词串联起来,指向某种山雨欲来的不安。
但此刻,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在这份亘古的宁静之中,那份不安被很好地收敛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璃月历经的风浪太多,早已学会了在享受安宁的同时,时刻准备迎接挑战。
他将金属板收回行囊深处。这些事情,明天可以去找庄里的老匠人看看,或者托人去问问往生堂那位见多识广的客卿。现在,他只想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
窗外,月亮渐渐升高,将清辉洒满整个山庄,梯田里的水光变得更加明亮,如同一块块被打磨光滑的碎玉。竹林沙沙作响,仿佛情人的低语。
风洛靠在窗边,任由疲惫如同潮水般缓缓蔓延至全身。精神却奇异地放松而清晰。他知道,脚下的路还很长,暗处的阴影不会轻易散去。但无论走多远,经历怎样的恶战,轻策庄的月色、竹声、稻香,永远是他能卸下所有防备、安放疲惫身躯与心灵的归处。
这里,是起点,亦是终点。
他轻轻合上眼,听着这片土地的呼吸,沉入了一个久违的、无梦的安眠。远方的天际,最后一盏霄灯缓缓熄灭,仿佛将所有的祈愿与光辉,都融入了这片温柔而坚韧的璃月大地之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