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咕哝,“你刚刚表情很可怕。”
“那是因为你在关心我。”
虞谷秋低下头:“……这样问很烦人吗?”
汤骏年顿了半晌,蹙起眉头:“虞谷秋……你怎么到现在还会这么想呢?如果没有你的关心,我不会有勇气变成现在这样。任何一个人碰上你的关心都是一种绝无仅有的幸运,像刮中唯一的那张彩票。”
“即便你不喜欢我了,却还持续地给予我这种关怀,让我能多兑一会儿奖……而时限要到了。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你下一位真正想给出关心的人,那个人会是谁,你会对他多不吝啬。我还不认识他,但他已经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我想到他,我怎么会有好脸色?”
汤骏年说的语气是很平淡的,但说到最后,虞谷秋依然听到几分没压抑住的厌恶。他这样一个人,连面对林淑秀到最后都会落泪的人,会对别人真的生恶吗?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他会的,他会因为她而憎恨别人,哪怕是一个还未到来的人。
真是……真是……
虞谷秋深深地扬起头,让雪花抚平此刻的汹涌。
两人走过路灯带,又来到了一片间隔的昏暗中。虞谷秋仍昂着头,心想自己若是一片雪花就好了,可以不用顾忌亲密无间地落在他肩头。
她知道她不该有怨言,选择现在这个局面的人是她,她不能有怨言。
于是在这片昏暗中,她纵容自己走得歪扭了些,这样肩头就能轻轻碰到他了。
*
两人在雪地里走了大约半小时,终于远远望见了一个公交站,只是不巧,在他们之前已经排起了一列长队。
他们排到队尾,她数着蛇形队伍的人数,开始担心他们会挤不上公车。
好的预感通常不灵,坏的却往往灵验,这就是虞谷秋大多数时候的经验。然而车到来时比她的感觉还要恶心一点——这辆公车刚好卡在他们即将上去前,司机叫嚷着塞不下了塞不下了!啪一声在他们跟前关上车门。
虞谷秋懊恼又无用地踢了把雪,汤骏年却平和地说:“我们很幸运啊。”
“哪有,差一点就可以上车了啊,这不是倒霉吗……”
“你要想下一辆车到的时候我们就会有位置,不必站着挤回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下一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还没戴手套……”
汤骏年微怔。
“原来你是在替我着急吗?”
虞谷秋进退两难。
汤骏年笑了笑,垂下眼:“放轻松,我不会继续自作多情,你对我的关心只是惯性吧,我知道。”
虞谷秋瞬间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
她急匆匆脱下自己的手套给他,汤骏年忍不住笑说:“给我穿吗?”
虞谷秋猛点头,完全不顾她的手套他是不是能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