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关掉按摩会馆的灯,锁好大门,汤骏年拿起盲杖踏上回家的路。
已经是深夜了,可他走在楼道里时仍能听到巨大的电视的动静,以前没有,可能是楼下的房子卖出去后有人搬进来了。他其实不确定这声音是不是有很大,也许只是自己的耳朵敏感,别人并不觉得。
默默路过这一层,继续往上走,耳朵却走神地听着那户人家在看什么,但听不出来,插曲却是很耳熟,出现在许多经典影视中的名曲,德彪西的《月光》。
七拐八弯的,他又想起她来。想起那一晚她抱着自己之前说的那句话,“天很黑,但月亮很亮。”
他早已不关心月亮,月亮比太阳还要难以捉摸,它连温度都没有,无法被他的皮肤感知。
但今晚他真想看看月亮。
汤骏年在楼道里站了片刻,又静默地往上走,《月光》离得越来越远,走到家门口时仅剩隐约的余音,他却顾不上再听,心头一慌——
他的盲杖刚才打到了什么。
痛呼声随即传来,似乎有人正蹲在他的门口,对方窸窸窣窣地起身,明快的声音传来。
“天,你终于回家了!”
“……吴冬?”
“呃、嗯。”
她咕哝,“我等了你好久,都在想你是不是跟别人过生日去了。”
“……没有,我不过生日的。”
“我知道你不过,所以我没带蛋糕来,带了一瓶酒。来一个小聚会!”
“两人能算聚会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嘛。”
“看来今晚月亮也很亮。”
“是啊。”
“真想看看。”
“很美,今晚是满月!”
“嗯……很美。”
清晖一照,心如明镜。她可知他此时说的不再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