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骏年在试衣间换回衣服,虞谷秋干等也是无聊,心想着要不然再帮他挑一套,正兴致勃勃地又在衣架上挑挑选选时,才意识到汤骏年一直没出来,他的消息倒是先过来了。
她诧异地打开手机,还以为他可能是需要帮忙,结果是一条转账。
虞谷秋奇怪地敲了敲试衣间的门:“你转我的是电影票吗?可是太多了。”
“还有香薰的钱。”
汤骏年说,“算是我的赔礼吧。”
“……什么意思?”
“对不起。”
他沉默了一下,“我果然还是不去看电影了。”
虞谷秋愣在门外。
门内也很安静,他应该已经换完衣服了,但仍站在门内,隔着一道门,闷闷的,像从海底传来。
“你说我只要有想看的欲望就可以看,可欲望代替不了现实。我看不了,瞎子去看电影,就像站在演唱会的场馆外听里面的声音……自作多情的参与感,这就是现实。你邀我看电影,帮我挑衣服,装饰我废掉的眼睛,每一步都在强调我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但事实上我和他们就是不一样。”
虞谷秋被这些沉闷的字句粘连在一起,狠狠打了一耳光。
就在前一分钟之前,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像她曾经看过的故事,主角救喜欢的人于水火,让对方贫瘠的世界多姿多彩,这就是所谓的“救赎”了。
虞谷秋冷汗涔涔,猛地意识到自己和那个道德绑架他搬家的女人没太大区别。
她也是在让他从已经习惯的世界里搬出来,这种居高临下的“救赎”,这种认为自己一定是在拉着他向上的高傲……她所给他的仍旧是俯视。
试衣间的门终于在此时打开了,汤骏年穿回了他的旧衣服。
他低下脑袋:“临时爽约真的对不起,你赶紧去吧,电影快开场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汤骏年执起盲杖,啪啪的声音敲在地面上,这声音终于再次引起了店员的注意,懒懒的送来一声慢走,不过对于准备独自离开的汤骏年,他倒是额外附赠了一句小心点走路。
虞谷秋一声不吭,却不知不觉走在汤骏年身后。
清脆的敲地声中混入了她拖着地的脚步,沉沉的,也一并将汤骏年的节奏拽住了。
他停下来,侧身对着身后的小尾巴叹了口气:“怎么跟过来?电影呢?”
小尾巴扁扁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汤骏年瞬间握紧了盲杖。
“不是……不关你的事。”
虞谷秋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再次放到自己的肩头。
“不看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