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迟疑的开场,“我叫汤骏年。”
虞谷秋心头一跳。
这难道是……她带着激动的心情继续往下听。
“这是……我新开通的播客,以后想和大家聊一聊天文宇宙。这方面其实已经有很多不错的账号了,我在开始之前做功课听了很多,真的讲得很好,听完后会让人觉得跟宇宙比起来,人类算什么呢?太不值一提了。对人类而言有意义的时间在宇宙里是没有意义的。那么人类的苦难放到宇宙里会比粒子还要微小。”
“我在十年前经历过一场车祸,世界就像宇宙爆炸那样天翻地覆,开辟出了新的宇宙,这个宇宙没有任何星云,漆黑一片……因为我的眼睛从那时候起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之后,我必须得被迫放弃很多事情,那些我生命中很渴望的和喜欢的东西,天文就是其中一样。因为当你知道你无法再在你喜欢的事情上有所成就的时候,再接触它就是一种痛苦。所以我尽可能地告诉我自己。我不再喜欢这件事。”
“然而,我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真正不去接触。我依然偶尔会听相关的广播,听新出的这方面的书,只是出发点不再相同。以前纯粹是憧憬,而现在……我只对这些宏观的东西感兴趣,我才能做到暂时忽略微观,忽略我自己。”
听到这里时,虞谷秋激动的情绪早已急转直下。
她感觉自己走在他内心的泥沼中,每一个听到耳朵里的字都是粘连的,痛苦万分,却又被云淡风轻地讲出来。
“而能有什么比宇宙更宏观呢?或许只剩下宗教了。人一旦真的把一切都赌在宗教上,或许就会立刻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因为开始相信来世,很容易就松掉仅剩的一根筋骨,所以宇宙刚刚好,够虚幻,也够真实,来去都有定数。”
汤骏年的声音过分平静,轻舟似乎已过万重山,水面上连涟漪都没有。
“如果本身就对宇宙感兴趣的人来听,那固然非常好。但如果,此时你正处在一个对周遭绝望,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漆黑宇宙中,也许也可以尝试着来听一听我的播客,总有一刻,在同一时间,有另外的人也正在收听着。”
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变调,掺入并不明显的笑意。
“这样的话,有个朋友对我说,就不是一个人在宇宙里了。”
汤骏年发过来的音频到此为止。
虞谷秋闭上眼睛,反复拉着进度条的最后,汤骏年清清浅浅的那半句,“有个朋友对我说”。
她是他不指名道姓的朋友。是影响着他开通播客,放到最后来讲的,压轴的朋友。也是为了完成让她第一个听到的要求,没先上传就发给她的,也许对他来说有些任性的朋友。
她胸口涨满,却故作高傲地敲下听后感。
“这个朋友是谁,好难猜啊。”
汤骏年配合她演,笑笑说:“是一个名字里带着季节的朋友。”
“……嗯?”
虞谷秋心头漏跳,惊吓随着声音泄漏出去。
汤骏年淡淡反问:“怎么了,你的名字里不是带有冬天吗?”
虞谷秋干笑两声:“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