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芩最后在整理衣柜,将它们一件件挂进去。容芝兰仍坐在刚才虞谷秋领着她坐下的位置,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容奶奶,您的花茶来啦,要不要再配点饼干?”
虞谷秋扬起笑容靠近,将茶杯放到桌边容芝兰随时可以取用的位置。
容芝兰拿起杯子,忽的尽数朝虞谷秋脸上泼去。
“你刚刚一定是去藏我的东西了!”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把东西还给我!”
说完,将杯子猛地往地上一砸。不过虞谷秋有预料到她可能会扔杯子的情况,预先将杯子换成塑料杯,此时杯子徒劳地在地上滚了一圈,被虞谷秋捡起。
一旁的杨芩赶紧给虞谷秋使眼色,虞谷秋点点头,抹了把湿漉漉的脸,迅速地转身离开房间,同时听见杨芩在身后微笑着安抚说:“容奶奶,她走了,现在没事了。您别生气,我来帮您好不好……”
虞谷秋回到值班室,将领子被泼湿的工作服换下来,又洗了把脸,杨芩这时也回到值班室,疲倦地叹口气:“哄好了,真是不容易,你没事吧?”
“没事,我有准备,泡的是温水,就当洗脸了。”
“今天算你运气好,她没直接拿杯子来砸你,那力道就算是塑料也够砸你脑袋开花了。这人老了手劲也挺大。”
“你说的对,下次我该拿纸杯给她泡。”
杨芩翻个白眼:“我是说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她房间了,我在的话我去,我不在你就找其他人。院长那边记得报告。”
虞谷秋点头:“知道,谢啦!”
“哎,真不敢想象我老了要是得这种病该怎么办。分不清周围的人谁是谁,动辄发脾气又打又骂的让别人都不敢靠近。”
杨芩感叹,“越是在这里干着越是害怕变老,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虞谷秋下意识地脱口说:“有……是很可怕。”
说话间,她忽然想起汤骏年在破冰船上拂掉她头顶雪花的样子。当时的他一声未吭,其实想的是她头发花白的样子。于是,心骤然柔软,虞谷秋不知觉地笑起来,说:“但或许也没那么可怕。”
*
虞谷秋晚八点下班时,在公交站边等车边回汤骏年发给自己的消息。
他问她:“你下班了吗?”
汤骏年今天也要上班,不过他是从下午才去店里,需要忙到深夜,这会儿应该是抽空踩着点给她发来的。
虞谷秋回道:“刚刚下!”
“听上去很有精神。”
他的声音有笑意,“工作顺利吗?”
“很顺利啊……”她说完,又有迟疑,“其实不算顺利。”
他平和地问:“发生什么了?”
虞谷秋打开手机前置自拍了一张,本来想用美颜的,但汤骏年的视力自带高斯模糊,所以不太需要。
“这是一张被泼过茶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