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买菜的,遛狗的,吵架的…
这些在他过去看来毫无价值,纯属是浪费生命的琐碎事物品,如今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美好。
还有很多美好,是他没有体验过的。
然而这种对美好的期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方才还鲜活的景象在他眼前陡然羽化,模糊得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玻璃。
耳鸣声尖锐响起,只短短几秒钟,他的双眼便已经无法聚焦。
那些被贺秋停小心翼翼捻在一起的希望,在这一刻都蒙上了灰尘。
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遍布全身,巨大的虚无感不由分说地将他笼罩,拖着他疯狂下坠。
贺秋停沉默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乱,而是艰难地梳理起这阵情绪的来龙去脉。
太反常了。
大脑明明已经理性且坚定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告诉他,生命美好,他要重新为自己活一次。可控制情绪的系统却像是中了病毒般,不受控制地低落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秋停?”
陆瞬察觉出他身体的僵硬,抬手按在他的肩上,“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贺秋停抬眼看他,摇了摇头,“我想安静一会儿,十分钟就好。”
陆瞬注视了他片刻,眼里带着担忧,可还是点点头,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病房寂静空荡。
贺秋停仰头闭目,深呼吸,不动声色地将情绪和思维进行了剥离。
他极度清晰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想活下去的,并且,他想要体验更多。
人该被思维主导,不该是情绪主导人。
漫长的十分钟里,他就这样用意志对抗那股无形的力量。
往后的日子,这种对抗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接着一次,越来越频繁,但是贺秋停呈现出的状态始终积极,并未让人看出任何异常,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他出院。
出院后的第一周。
陆瞬不准贺秋停出门,只许他待在家里静养。看他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和月牙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最坏的事已然过去,陆瞬对他们两个人的将来充满了希望。
他计划着,等贺秋停的身体再恢复一些,就带他出国找个温暖舒适的小城住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