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笨笨的,呆呆的,空有一股委屈的情绪,浓烈又鲜明地在身体里发酵蔓延。
蓦然就很想哭,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会被人捧在手掌心疼爱的宝贝,哭了就会有奶奶把他搂到怀里,摸他的头,对他说,“小停乖,奶奶带你买糖吃。”
眼眶酸涩起来,却在即将流泪的一瞬间如梦初醒。
思绪慢慢回笼,像是梦醒了,贺秋停在疼痛之中残忍地意识到,那些梦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他没有奶奶了,他也不再是那个脆弱的小孩子了,他早就没了用哭来示弱的资格。
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痛苦也跟着这一阵无处排遣的委屈冲出唇齿,从喉咙深处挤过那根管子,化作了一声声破碎又含糊的呻吟和喘息。
“嗬…嗬…呃啊…”
贺秋停剧烈地急喘起来。
胸膛的起伏不再平稳,剧烈又无序地搏动,透过那层冷白色的皮肤,锁骨和胸肋的形状越发清晰。
滴滴滴,监测的仪器应声响起。
贺秋停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他的身边,“贺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贺秋停?”
是值班的护士。
护士冷静地唤了他几声,开始检查呼吸机和监护仪的数据,另一名护士闻声也走过来,俯下身扒开贺秋停的眼皮,观察着他的瞳孔。
贺秋停看到了一片模糊的白光,隐约能看到晃动的两道人影,却无法作出回应。
护士按住了他肩膀,那力气并不算大,此时却能让这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动弹不得,“贺先生,别去对抗机器,放轻松,跟着他的节奏呼吸。”
“对…吸气…呼…”
“别急…别急…慢慢来…”
贺秋停没有急,他能识别出这些指令,却无法完全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还是没能从不安中缓解分毫。
护士见状只得调整呼吸机的参数,“可以听见我吗,如果听见了,就眨眨眼。”
贺秋停微微张开的那双眼,空洞无光,挣扎了许久,最终艰涩又迟缓地,眨动了一下。
护士松了口气,眼底露出几分喜悦,“太好了,病人意识恢复,小张,记录一下。”
她说着看了眼时间,“凌晨2:分,恢复意识,插管没办法说话,但是可以执行简单的指令了。”
旁边的小张护士记录之后抬起头,带了一丝犹豫,“李姐,还要通知那个陆先生吗?这都快三点了。”
李姐正在给贺秋停注射镇定剂,低着头,声音透过口罩闷闷传出来,“通知,主任再三交代的,只要他意识一恢复,不管什么时间,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陆先生。”
“可是都这么晚了,而且用了镇定,说不定马上就睡过去了,不是白白让人跑一趟么。”
小护士嘀咕着,有些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