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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秋停,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话呀。”
陆瞬有时候是真挺烦人的,平日里西装革履像个人似的,话唠起来不是一般的聒噪。
贺秋停偏过头,目光在陆瞬那张玩味的脸上停顿了数秒钟之后,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
他感到了一丝悲哀。
他终于发现,原来他和陆瞬之间最大的距离感,不是商业上的立场不同、时机不对,也不是源于地下恋情的聚少离多,而是因为他是一个不善表达的人,而陆瞬从来都不善于发现。
与其说他不善于发现,不如说是他活得太过于自我,因此从来不会感同身受别人的痛苦和焦灼,不会看任何人的眼色,也不屑于去感知。
即便是在当下这种紧张严峻的局势下,即便屋里还堆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隔壁还乌泱乌泱着聚集着几十号抗议的工人,即便贺秋停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如弦,肉眼可见的呈现出紧张和焦虑…
陆瞬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依旧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乐趣里。
贺秋停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可能是等着明天早上开盘,等云际股价大跳水之后赚个盆满钵满,然后再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逼迫自己示弱低头?
用陆瞬的话来说,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感情上可以迁就,生意上必须压他一头。
这种角逐于陆瞬而言是乐趣,但是对此时此刻的贺秋停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那种背后空无一人的孤独感,突然变得无比强烈。
胃疼就是情绪病,贺秋停的胃一经思虑很快便抽痛痉挛起来,他抬手抵住,低下头微闭双眼,缓缓地喘出一口气。
“胃又疼了?”
陆瞬的面色沉下几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疼的厉害吗,我车里有药我去给你拿。”
贺秋停没作声,但也没摇头,陆瞬行动力极强,立马撑着伞出去了,没过一会儿,端着杯热气腾腾的水进来。
他把纸杯递到贺秋停手里,捏着药直接塞进后者唇缝之间,差点连手指头都伸进去,却还理直气壮道了一句,“瞪我干嘛,赶快吃药。”
贺秋停慢条斯理地把胃药吃了,捧着那盛着热水的纸杯暖了暖手,眼眸安静地垂着,忍着疼等药生效。
陆瞬在一边看得直心疼,终于忍不住开口,“贺秋停,你是不是上火了啊?”
这简直是一句废话。
贺秋停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陆瞬走到他身后,双手撑在他的椅背上,很自然过渡到肩膀,轻轻捏了捏,“你多学习我,松弛一点,商场嘛,有赢就有输,今天的危机也可能是明天的机遇,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
“但是有时候,一旦输了,就再也没有办法赢回来了。”
贺秋停蓦然想到了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