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呦,”阿曼笑着把酒倒出来,“你还会叹气呢。”
池却感觉他现在不管做什么,阿曼都有话说他,干脆直接问了:“齐柏宜前两天和我说,我是他相爱多年的恋人。”
阿曼“啊”了声,听起来也不是很意外。
“我感觉他应该是骗我的。”
池却看起来也很冷静,知道被骗了也没有别的情绪,仿佛欺骗只是一句早安晚安之类没有更深层意义的问好。
“我去看他的纪录片了,他在采访花絮里有说……”池却斟酌了下用词,“他在花絮里的意思好像是,我是他的初恋,并且已经分手了。”
“你这么厉害啊,”阿曼说,“以后你也别回阿勒泰开什么民宿了,直接到警察局应聘测谎仪好吧。”
“真的,”池却没什么脾气地坐着,“你说话一直都这样吗?”
阿曼笑得停不下来:“也不是吧……所以你是来找我问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池却点头:“你知道的话。”
阿曼和池却联系其实不多,新疆太大了,乌鲁木齐到阿勒泰开车要开六个多小时的车,不是节日,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他们几乎不见面,只时不时在手机通讯软件上发几句没什么营养的近况。
池却不记得、找寻自己是谁的这段时间里,和阿曼的聊天记录被顶在聊天记录前列,联络还算频繁。
雪克杯里的酒液淹没冰块,阿曼说:“相爱多年的恋人吗?其实我觉得他也不是完全骗你吧。”
“看你怎么理解了,”阿曼把那杯酒推给池却,“相爱、多年、恋人,你怀疑哪个是骗你的?”
池却当然说不出来,他最好全是真的。
“要我说,其实都是真的,他说的也没错。”
阿曼看着齐柏宜被灯球照得要亮不亮的脸,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
阿曼感觉是在清吧里和那群经常来喝酒的文艺青年待久了,说话总有种要说不说的深沉。池却虽然不是很能听得明白,但会抓重点。
真的、没错。
被推到手边的是一杯几乎只有几种基酒互相碰撞产生的搭配,池却面不改色地拿到嘴边,喉咙滚动的频率像在喝白水。
虽然池却现在成年了,喝酒名正言顺,但阿曼还是说:“慢点喝,虽然我没怎么看见过你喝多,但是我感觉你这种酒量好的,喝醉了一定很麻烦。”
“是挺烈的,”酒杯里的冰块被留在原地自转,池却只感觉喉咙烧得厉害,“辣嗓子。”
这种酒喝下去好像确实会影响表达欲的高低,池却看着阿曼自己也摇了一杯给自己,她说:“你知道这个酒叫什么吗?”
阿曼说:“这个叫绝望的直女。”
池却没说话,阿曼把吧台上的相框转过来面向自己,又转到池却面前,“你不是问我天山墓园里,谁在那里面吗?”
阿曼现在的头发蓄得很长,常常摆出来的表情,和口红的颜色,让池却无端觉得和与她合照的那个女人很像。
“艾尼要是知道你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应该会掀开骨灰盒出来揍你的。”
池却听到那个名字,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冰块,杯底似乎已经积了水,让他想到过去不久的春天,阿勒泰的草地上融化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