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宜在副驾驶上坐着,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也不感兴趣的样子,拿着笔电翻素材。
程昇问题是很多,池却听到几个,没记住几个,很简单地说:“想回来就回来了,没别的。”
程昇问了一堆,和没问一样,脑袋空空地又坐回去了,不过没当回事,贱兮兮地又凑过去找齐柏宜说话:“齐导,你说我能跳槽吗。”
“可以啊,”齐柏宜头也不抬,明明池却就坐在旁边,偏要说,“你问问他打算给你开多少工资。”
池却知道这两个人都不缺钱,缺钱也不会来拍纪录片了。打了把方向盘,问齐柏宜:“你现在给他开多少?”
齐柏宜不太乐意和池却说话,把车窗降下来吹风,含含混混地说了一个数字。
“还行,”池却笑了声,“不用来我这了,开不了你这么多。”
以齐柏宜现在的年纪,在行业内做独立导演还有点太早了,名号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冠了齐向原的名,另外还有薪资和福利,才让这么多人跟着他干。
在他这里做了一段时间,收获了经验和灵感,然后再跳槽到能力更强的导演手底下做事的,也不是没有。
齐柏宜嘴上不说什么,只是对自己更狠,获得过杨姐荣誉颁发的熬夜冠军之殊荣。
杨姐跟着加入话题,她年纪稍长,也更有话题能说,说现下经济不好,找个工作都很困难,池却的创业道路,能做起来就已经十分不错。
“工作就没有不累的,”杨姐叹了口气,“像我们,收入还不错也就是小齐对我们好而已,而且一拍就是好几个月甚至一年不能回家。”
“不过小齐还是非常努力的,”杨姐在齐柏宜刚毕业那阵就跟着他,自然也了解他的变化,不着痕迹地劝他说,“那些大导演也都是这样熬出来的,你有时候别较劲,把自己搞得太辛苦。”
齐柏宜当然知道,看齐向原做了多少年岌岌无名的小导演。他懒洋洋地和杨姐说“好好好”和“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池却很久没开口,这时突然问了句:“你怎么较劲?”
齐柏宜当然不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杨姐对此就很有话说了,不过刚开了个头,就被齐柏宜打断。
“杨姐,”齐柏宜叫她,指了指车窗外,“看着点外面。”
车程到后半段,就没人说话了,后座的两个人闭着眼睛都休息了,齐柏宜没什么困意,让池却把车开进服务区。
齐柏宜上完洗手间出来,让杨姐给大家在超市买些吃的。一群人分饼干的时候,他走回池却停车的地方,池却已经在那里等了。
他没进车子里,把外套脱了系在腰上,单穿一件黑色修身的背心,靠着车门,目光放在远处。
往外是辽阔没有尽头的灌木戈壁,池却的目光也没有目的。齐柏宜的终点定在池却身上,看到他靴面上一小块沙石和蒙蒙的尘埃。
今日是晴好的天气,云浓郁地压得很低,往上天空的湛蓝映在额尔齐斯河的河面上,水波流转,把蓝色运给养育它的土地。
齐柏宜有时候不想和他说话,有时候又真的很想戏弄他。池却长了一张不好接近的脸,但那张脸上也是为齐柏宜摆出过欢喜的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