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景凝着他,看出了对方的无所适从,沈霁是真的不会。
不是故作清高的伪装,也不是欲拒还迎的手段,他这人一直都不会巧言令色,更学不会那些婉转讨好的把戏,裴泽景觉得,就像深山里的一脉清泉,你投石问路,他给你看似清澈见底的回应,你期待波澜,可他又无声无息地包容所有涟漪,最终又恢复成那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裴泽景甚至怀疑,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手段还是裴志远当时就没好好的选一个人过来?
但他就偏要搅动这一池静水,问:“你觉得我今天穿的衣服和安思乐的搭吗?”
“嗯?”
沈霁环着裴泽景脖子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些,裴泽景抬手又把他手收紧,沈霁眉间轻蹙,不解其意:“很搭。”
裴泽景似乎也没在意这个回答,又问:“你觉得我刚才和她拍照的时候,笑得合适吗?”
他语气带着某种固执的探究:“你知道我不太会笑,会不会显得僵硬?”
“。。。。。。好看的。”
沈霁声音淡得像一声叹息,他顿了顿,喉咙又轻轻滚动:“其实你怎么笑都很好看。”
“嗯。”
裴泽景继续问:“那你觉得我和她。。。。。。”
“很般配。”
沈霁被他连番的追问弄得有些心乱,但还是强行压制下委屈和无力,竭力平静地说:“你们都好看,非常合适,这些我之前都已经说过了,你还想问什么?”
尽管那池静水依旧看似无波,但裴泽景窥到了其下隐隐的晃荡,整个人往前抵近了一分,引得沈霁一声压抑的闷哼,他说:“我想听你说你在意,而不是在外面一个人偷看。”
“偷看”二字又再次戳中沈霁脆弱的软肋,他嫌弃自己希望对方好的同时竟还翻涌着一丝妄念,这突如其来的羞愧感像决堤的洪水,突然冲垮他所有的防线。
“我的在意有用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颤抖:“我说了在意,你和她就不站在一起,不结婚了吗?我的在意根本没有用,并不能改变什。。。。。。”
“你怎么知道?”
裴泽景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男人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密闭的电梯里。
沈霁一时没反应过来,哑口无言,片刻后才说:“我知道的。”
而裴泽景在说出这几个字后,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分不清,此刻说出这句话究竟是因为沈霁给了他想要的反应,还是因为与安思乐的合作因为裴志远的应变已经没有了价值,所以毫无顾忌。
那些纠缠不清的念头让他感到不耐,他抿了抿唇,又说:“我和安思乐从一开始就只是合作的关系,这么做是为了不让裴志远有机会联姻。”
沈霁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裴泽景的坦诚像一场始料不及的风暴,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开始疯狂地、杂乱无章地跳动起来。
裴泽景见他不说话,皱起眉:“你其实。。。。。。唔。。。。。。”
沈霁就着这个跨抱的姿势突然低下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与裴泽景以往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截然不同,没有强势,没有霸道的唇齿交缠,只有两片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轻轻地、绵绵地贴合上来。
这样克制而温热的触感,却让裴泽景浑身一僵。
他感到自己的下唇被一下一下的轻抿,一个辗转,细腻得让人心头发颤,在这若有似无的间隙里,一点湿意渡来,不是汹涌,倒像是夜半的厮磨,滚烫而湿润,瞬间侵入更深处的渴望。
不疾不徐的节奏里,一股莫名的暖流仿佛带着治愈的力量,顺着紧贴的唇瓣,缓缓地熨帖着每一寸躁动不安的神经,把所有未尽的言语,复杂的猜忌,都在这个纯粹而绵柔的吻里,被短暂地抚平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