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邪也没有那么斤斤计较,就当出来遛弯了,道:“不用,反正是顺手的事。”
伏妖观跑了那么多妖怪,城里倒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一夜之间就炸开了锅,反而静悄悄的。段星河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等它们观察几日,少不得要兴风作浪。他沉吟着,忽然扬起了嘴角。
步云邪道:“怎么?”
段星河道:“过两天城里闹得厉害了,你说太守给不给加钱?”
步云邪笑了,道:“你掉钱眼儿里了,好事难道不能白做?”
“得养家嘛,”段星河所当然道,“大冷天的晚上出来喝风,回去不得熬点姜汤喝?”
步云邪道:“别老想着钱了。那老道士都快哭晕过去了,找不回那一篓子妖怪去,我怕他弄根绳子悬梁谢罪。”
段星河想起他哭天抹泪的模样,一把年纪了也是可怜。他叹了口气,道:“那算了,遇上了就想办法帮他解决了。”
两人往前走着,一团黑色的混沌之气从路边蔓延出来,悄悄地跟着他们的影子,试试探探的想要融为一体。步云邪觉得背后有点异样,说不上来是天冷还是阴气侵袭,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段星河道:“有么?”
他说着,那团黑气跟他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随即好像被烫到了似的又分开了。段星河感觉嗡的一下,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摸怀里的护身符。这是步云邪前阵子刚给他做的,灵力十分旺盛,此时护符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步云邪四下环顾,道:“有妖?”
那团黑气已经缩到了路边的阴影中,段星河戒备起来,一手攥着幽冥剑,拇指把吞口顶开了一寸。寒光照亮了前方,放出一股凛然之气。四下静悄悄的,没再发生异样。
护符的光芒渐渐消失了,步云邪觉得有点奇怪,道:“又没了?”
周围的阴森之气消失了,段星河疑心是伏妖观里逃出来的妖怪,往前走了几步,什么都没找到。他道:“再走走看吧。”
两人打着灯笼,身影渐渐远去了。那团黑色的妖气从路边冒出来,漂浮在半空中。又有几团小黑气跟在它身边,跃跃欲试地朝那边涌动了几下。大妖望了他们一阵子,刚才试过了,这两个小子不好惹。它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片刻打了个旋儿,带着小鬼们向别处飞去了。
两人连续值了三天夜,已经把路都走熟了。这天清晨,他们从薄雾里走出来,街上已经有铺子出摊了。百姓们有的出来上工,有的来买早点。段星河寻思着吃点东西再回去,两人在路边一个摊子跟前坐下了。
豆腐脑端上来了,碗里洒满了香菜和榨菜碎,一看就有食欲。段星河走了一宿夜路,看见热乎乎的早饭就格外亲,低头先扒了一大口。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回头招呼其他客人:“两位,吃点什么?”
那几个人站在摊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边,却是刘正阳和于九。那两人一大早出来吃饭,没想到跟段星河他们遇上了。刘正阳看着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笑了出来。
“哎呦,是段兄啊,穿上这马甲还真没认出你来!”
段星河根本不想在这里遇见他们,皱起了眉头。刘正阳走了过来,掸了掸他的衣裳,道:“怎么回事,还真当上更夫了?”
段星河本来就是司晨,当更夫也不算掉价,但步云邪确实有点挂不住。他性情骄傲,此时抿着嘴一言不发,显得很不痛快。刘正阳道:“步大人,我说你跟谁玩不好,非跟这穷小子待在一块。他在哪儿都是个给人打更的命,你和他在一起,把你档次拉的也太低了吧?”
步云邪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刘正阳终于逮着机会践踏他们,眼里都是兴奋,冷笑道:“我心疼你啊,堂堂步家寨子的祭司,族长的孙子,大幽的六品司业,为了挣点钱连面子都不要了。我们跟着司正大人吃得好、住的好,活不累人,钱拿的还多。你要不要考虑上我们这儿来啊?”
步云邪漠然道:“不去。”
刘正阳道:“我可是很诚恳地邀请你的,真不来?”
要不是他抢自己的活儿,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一点小钱巡夜。步云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这样挺好的。”
刘正阳道:“是吗,我看你们俩倒是落魄的跟狗一样呢。”
段星河皱起了眉头,道:“你说什么!”
刘正阳扬起了嘴角,就是要挑衅他们。于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早晨大街上都是人,他不想让他们在这里打起来,道:“你说什么呢,还没睡醒啊。”
步云邪忍不了这个气,下意识摸他的蜂王蛊,这才想起来那玩意儿留在老家了。墨墨感到了他爹的怒火,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飞过去一头撞在刘正阳的肚子上。它最近长大了一圈,力气也长了不少,一记头槌怼的刘正阳往后倒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