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阳十分窝火,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步云邪比他大了好几级呢。
步云邪客气道:“有劳司正大人亲自来找属下一趟,我明日就把报告写好,大人放心回去就是了。”
自己刚来,他就赶自己走,胆子也是大得很了。李如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本官不急着走,你们办事不利,陛下让我分担你们的任务。从现在起,我们也要炼制长生丹了。这一路山高水远,咱们互相照应吧。”
段星河和步云邪都十分诧异,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偶尔跟这些人打交道就已经够辛苦的了,要是天天见那还不得烦死?然而李司正心意已决,大手一挥,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前头客栈去了,跟他们下榻在同一处。
步云邪望着他们的背影,感到了一阵窒息,道:“怎么会这样啊。”
段星河还有心开玩笑,道:“让你不按时交功课。”
步云邪烦得要命,抬手捶了他一下道:“什么都扔给我,你自己怎么不写?”
段星河道:“我一个区区九品芝麻官,有什么资格给皇帝交报告。”
步云邪揉了揉眉心,小声道:“连夜跑路还来得及么?”
“算了吧,”段星河道,“皇帝就是派他们来监视咱们的,这叫先礼后兵。要是再跑,他们恐怕就没这么客气了。”
步云邪知道他说的不错,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他们去了。
段星河在城里找了两日,没问到小师妹的下落,看来是不在这里了。天冷了,他买了几件棉衣棉靴,回了客栈。
他跟步云邪住一间屋,赵大海和伏顺、李玉真住一间,宋胡缨自己住一间房。自从来到夷州,吃喝住宿都要花钱,跟从前不能比了,钦天监给的那点俸禄根本就经不起花。这样坐森*晚*整*吃山空不行,段星河觉得还是得一边旅行,一边找机会赚钱才是。
步云邪午睡刚起来,头发还散着,揉着眼道:“文书送到驿站去了么?”
段星河把东西放在床头,道:“送去了。刚买的衣裳,你挑一件。”
段星河买了两件打底穿的薄袄,步云邪抖开穿在身上,动了动胳膊,感觉很合适。他伸手去够钱袋子,道:“多少钱。”
段星河道:“不用了,咱俩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先前朝廷赐了几件狐裘,段星河占了步云邪的光,也得了一件玄色的大氅。他一直收着舍不得穿,这一路上打打杀杀的,动不动就溅一身血浆,还是穿袄子更方便,弄坏了也不心疼。
昨天步云邪写了一天报告,又把最近炼的丹药封好了,托他送到驿站寄回大幽。段星河好久没见过他赶功课的模样了,倒是真想给他帮忙,可惜插不上手。步云邪累坏了,干完了活儿倒头就睡,此时总算歇过来了。
已经到中午了,两人下楼去吃饭。段星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点了几个菜,忽见一个老道士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棉袍,进来便道:“小二,给我把葫芦满上,再来一个红烧蹄髈,一只烧鸡!”
他声音大得很,生怕别人听不见。其他食客都朝这边回过头来,那道士满面红光,十分兴奋。段星河认出了他,这就是城头那个道观的主人,守着一屋子面具的那人。
小二哥给他灌了一葫芦高粱酒,一边道:“张道长,最近发达了?”
那道士咧开嘴,依旧是一副古怪的模样,恍恍惚惚,又癫里癫气。他得意道:“赚了点小钱,给城东的金老爷讲经,五天就给了我这个数。”
他比了两根手指,小二哥道:“二两?”
那道士咧嘴一笑,道:“二十两,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
小二哥点了点头,羡慕地说:“真不错。”
片刻菜做好了,小二哥用油纸包着递给了他。那道士仰头喝了一口酒,右手提着纸包,得意洋洋地出门去了。小二哥擦了擦桌子,怜悯道:“一天到晚醉生梦死的,没什么大本事,看了一辈子面具,还挺乐呵的。”
段星河看着那边,小二哥抬起头,跟他对上了眼,道:“客倌,有什么吩咐?”
段星河耳朵里放不过钱的事,道:“请问刚才那位道长说的金老爷,是怎么回事?”
小二哥道:“哦,我们城东有个金员外笃信道教,对所有修道之人都十分客气,常年招清客。这一阵子他老母亲要过七十大寿,广招高人祈福……哎,几位不是钦天监的么,金家一定欢迎得很,你们要不要去试试?”
段星河跟步云邪对视了一眼,低声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