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上高竖黑冠,横插一柄黑玉笄,身上穿一袭素白大氅,时而与陶浅说话。
许久未见,谢宝华觉得高檀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一处不一样。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向她投来
她的袖中双拳不禁紧紧一握,下定了决心。
天边升起一轮孤月,戌时已至。
顾淼从城外营地折返,今日府中宴饮,她自然不愿意凑热闹,她留在康安,是为劝顾闯回邺城,也不愿节外生枝。
顾闯说,待到齐良坐稳了帝位,他便折返。
眼下大事,是要杀孔聚,绵州之乱方能全然平息。
可是,如若孔聚自愿俯首称臣,跪服新帝,免了绵州之乱,才是上策。
三足鼎立,于康安初定,亦比两人相争更好。
顾淼心中忧虑不减,她不明白为何顾闯非要杀了孔聚不可。
杀性不改,便是退居邺城,也难有安宁之时。
顾淼脑中念头百转,脚下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院后的屋舍。
古怪的是,窗影之上依稀可见她屋中的烛火微茫。
顾淼心头一跳,握紧了手中的弓弦。
下一刻,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自她的屋中跑了出来。
她正欲举弓,却见那人以帕掩面,似在哭泣,正是谢宝华。
顾淼怔愣原地,却见谢宝华抬眼望来,似是一惊,转瞬却朝游廊的另一侧奔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淼疾步上前,透过半敞的门扉,却见屋中一片狼藉,架上的玉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眉心一跳,却听另一道人声自内室传来。
“谢姑娘还不肯走?”高檀的声音又阴又冷。
高檀为何在此处?
顾淼大惑不解地进了内室,鼻间赫然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高檀立在房中,面色森然,垂在身侧的右手此刻正在流血,血珠一颗又一颗地递到了地上。
她闻到的血腥味正源于此。
谢宝华自然伤不了高檀,更何况她也不会有心伤他,可是为何?
“你为何在此处?”顾淼眉头紧皱道。
走得近了一些,顾淼忽而闻到高檀身上传来的馥郁之气,似是桂花香气。
她的脸色陡然一变,正欲后退,手腕却被高檀猛地捏住。
他的手心滚烫如火,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目若悬珠,光华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