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正事,顾淼不得不顿住脚步,将夜袭之计详细地说予高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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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夜幕缓缓沉下,夜雨潇潇而下。
临近汨都城楼的潼河水上依旧游荡着数艘船舶,远望观水崖下的动静。檐下的风灯随风水吹打,摇摇曳曳,灯影投照河上,荡出长长的光晕。
沿河而下,蜿蜒曲折的河边石道,绕过密林,直抵汨都东楼。
楼上弓手齐备,守卫森严。
亥时三刻,夜雨未停,东楼下的石道突然青光一闪。
楼上弓手大喝一声,箭头齐齐对准了石道光源之处。
须臾之后,耳边忽听一声巨响,轰隆一声,脚下的石块开始猛烈地晃动。
东楼的声响之巨,哪怕身处城中的两仪宫阙亦有所耳闻。
齐良双手轻抖,捏在掌中的珠串随之落地,殿中的念经声骤停,焚香的缁衣僧人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
齐良抬头看了一眼殿中黑漆漆的木雕佛像,宝相森严,无悲无喜。
小半刻过后,殿门外传来了凌乱的嘈杂声,继而是孔聚的声音:“陛下受惊了,微臣已派人前去查探。”说话间,他已兀自推门而入。
他并不跪拜,甚至亦不屈膝。
僧人双手合十,恭敬地向他一拜,再缓行数步,伸手合上了他身后的两扇殿门。
外面的风雨声仿佛小了一些。
孔聚直挺挺地站在原处,阴柔的样貌愈见狠厉。
他睨了一眼殿中木佛,笑道:“陛下好生雅兴,夜深竟在此诵经。”
齐良不答,孔聚也未在意,反而自顾自又道:“可我以为求神拜佛,不如将命运握在自己心中,陛下以为呢?”
齐良终于抬眼瞧了他一眼,目光不无讽刺。
孔聚低声而笑,将要再言,却听殿外传来一声疾呼:“走水了,偏殿走水了。”
孔聚面色一变,旋即转身,恰在此时,殿中奉香的四个缁衣僧人齐齐朝他扑去。
为首的那个,从腰间抽出了一条极为纤细的银丝,烛光跳跃其上,犹泛冷光,杀机立现。
孔聚的瞳孔猛地一缩,暴喝一声道:“来人啊,你们是何人!”
悟一自不答,捏住银丝,朝孔聚的脖颈袭去。
孔聚身手了得,险险避过,抽出腰间长刀抵挡来人袭击,可是面前的和尚也不是好相与的人物,四个围来,成合围之势,他宛如困兽。
这一群僧人何时来的?
登基当日,奉香的僧人便是他们?
孔聚狠狠刮过一眼齐良,但见他垂目立在佛下,纹丝不动。
他倒是小看他了,无根之萍,在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一帮和尚。
可是单凭这几个人,还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