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缙之应约,天字号是着重叮嘱此乃贵客,特意提点过秦娘子,千万要伺候好两位主子。
皇子那位派头大,秦娘子是知道的,可另一位是什么来头?
秦娘子好奇,不曾想见了人还真愣住。竟下意识低头检查穿戴鬓发,怕不够入这位郎君的眼。
不过周全再三,款款上前接待他并不搭话,进厢房里为他倒酒布菜,他也没看一眼。
只抬手让意珠加了几道菜,又将帕子浅浅浸湿,覆在她手上。
意珠懵懂,没想过怎么哥哥过来说两句话,就夹菜一样把她夹出去了。帕子还正巧盖在卫玠握过的地方,她犹豫下问:“哥哥?”
“饭前净手。”
意珠只好乖乖照做,直到十根手指都擦完,帕子才被谢缙之拿走。
大皇子瞧意珠两眼,心想约谢缙之这么多次,这位正人君子鲜少赴约,难得赏脸一次还要捎带个小孩,什么意思。
他开口:“想必这就是谢兄回京路上寻到的妹妹吧?这趟南下,倒让谢兄寻到不少宝贝,不知我这酒是倒,还是不倒?”
谢缙之面不改色:“大皇子言重,南下只是收获见闻,我不去,有些事也还是在那。小妹尚且年幼,斟茶便好。”
大皇子便对意珠笑笑,做出副和善样貌。
听到这位是皇子,意珠坐立难安,很努力对他笑回去了。
上次被拦,她只远远见过谢缙之议事。如今再看,谢氏辅佐帝王并不是句空话,朝臣来往忌惮,就是大皇子寻谢缙之也要礼敬三分。
人简单坐在那,薄薄眼皮淡然垂下,举手投足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掌控感。
琴伎声音渐小,筝跟着拨得清淡,听不出靡艳之意。
大皇子显然更急,徐州之事叫东宫抓住机会,怕是要废了他在工部的心腹。他明面暗里试着阻拦,成效甚微,这是有人存了心不让他压下消息。
此事是谢缙之查出,只要他松口,总有法子善后。
但谢缙之不近人情的名声早传开,拉结送礼或是旁敲侧击,通通不行。
难得谢缙之松口一次,来往几句却照旧答得滴水不漏,燕承鸿渐渐没那耐心,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拿谢兄当朋友,才有今日一聚。谢兄深受父皇看重,这是你我皆知的事,不过是问及徐州陈大人那日言语,怎的这也要与我遮掩?”
“莫非是瞧不上我,非得要我二弟来,要东宫的派头才能撬开尊口?”
东宫早立,这些年母族却乏力渐落下风,本就生出诸多猜疑。燕怀鸿说这话越了分寸,连琴音都不免乱了瞬。
谢缙之八风不动,仿佛燕怀鸿这点把戏还不够搅起眼神,视线只落到埋着头的谢意珠身上。
不叫她同那些人玩,她进来了就只是听琴吃东西,嚼笋肉夹儿时头顶碎发跟着晃动一二。
谢意珠虽然生得张细声细气的脸,但口味并不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