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宁也很好奇,高赟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或许他不知道,弑母的事儿,那些人怎么可能敢跟他说呢?即便是说,也是美化过的吧?
玉京已经快被这事儿给包围了,这时,云生才回到玉京,姗姗来迟。
天儿已经有些热了,稍厚的春装已经脱下,整座玉京城都被绿荫遮蔽。
赵长宁第一时间便去见了他,看他似乎精壮不少,笑道:“这事儿,是你鼓动的?”
云生满脸气愤,“姑姑,那高家人真不是东西,要不是我去的及时,恰好碰到,还好那些人也以为我是奉了皇命,是以不敢隐瞒,种种巧合,这才将弑母一事揭开。”
他挠挠头,忐忑道:“姑姑放心,我是假作无意间揭开的,加上那南昌府府台推波助澜,没人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赵长宁闻言点头,就算是怀疑到她身上,也无所谓。
再说了,就云生这点小伎俩,怎能瞒过那些老东西?光是门生赵钊就已经暴露了,不然高赟会那么镇定?
“好好休息,接下来就看别人的了,这事儿你也不要宣扬。”
云生忽然开口道:“姑姑,那个婢女也要被押送至玉京,您能不能救救她?她真的很可怜。”
他却没得到姑姑的回答。
赵长宁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回了趟水儿巷,带着云秋将明轩留下的证据取了出来。
皇帝望着一沓厚厚的证据,冷笑起来,“真是为官几十载,荫庇数世孙啊。”
随着高深案子愈演愈烈,一开始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许家闻,不知怎么突然就摸到了边,参到了正主高赟的头上。
赵长宁听着他说的那些所谓的圈地证据,全是明轩给出的,不由抬眸看向皇帝。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呢?许家闻并不是皇帝熟识的,而是因为她报恩才得以调任回京。
或许他没有布局,只是暗暗忍耐着,近四年时间里,将合适的人送到合适的位置,恰好又有一个合适的自己,得以将此事一举揭露,且表面看不出他使了什么劲儿。
但这实在不像一个拥有四海的皇帝,掣肘太多,顾虑太多,迫于无奈只能以帝王之术来制衡朝臣,这里头有不少无法出口的隐忍。
他一定是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他想做独一无二的皇帝,赵长宁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毕竟皇帝年轻有为,经天纬地之才,绝不甘心被一群老头子拿捏。
她莫名的生出一丝茫然,但很快就被打断,因为高赟晕倒了。
但事儿已经发酵,哪怕高赟此刻死了,百姓对于弑母一事的愤怒,也绝不可能罢休。
听闻高家门口都有人砸烂菜叶子臭鸡蛋了,而此时高深和文氏还在被押送玉京的路上。
赵长宁已经受到不少人的托付,妄想请她帮忙,跟皇上说几句求情的话。
而文氏的文家,并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户,她家的人,也在拼命地努力为她洗刷罪名,毕竟罪名一旦成立,恐怕整个家族都要受牵连。
但事儿已经不单单是杀人弑母了,这已经涉及到新旧党争,利益之争,法理与人情之争。
赵长宁没有觉得害怕,而是振奋激动。
权力斗争其实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东西,是各方的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阵营,走一步斗一步的结果。
谁说朋友跟敌人不能同处一屋呢?官场就可以。
她作为发起人,看着那些人为此奔波劳碌,相互争斗,竟然生出一种痛快至极之感,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