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许婆婆,我们在等你呢。”赵长宁请许婆婆坐下,“大家坐下一起吃吧。”
云秋大概饿坏了,抓起馒头就啃,像吃鸡腿一样,津津有味的。
明轩在一旁细心地帮她打了一碗汤,细声细语地教导,眉眼温柔,“云秋,吃慢些,这样容易噎着。”
赵长宁看兄妹两的确有些相似,尤其是眉眼,大概都与母亲长得像,但也可以看出,他生母的容貌有多盛。
但美人如萍,飘零半生,最后也只落得早亡,儿女无依。
一顿饭吃的乱七八糟,云秋不知在李家遭受了什么,犹如稚子,不止没有礼数,简直和礼数没有相干,甚至吃饭用手去抓。
赵长宁没有嫌弃,只是看的心惊,“她在李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明轩面色也不太好看,轻轻抚摸云秋的头安抚,道:“李家是普通人家,不富裕,但也不算穷,只不喜她,常常用铁链锁着,饱一顿饥一顿的养着,生母性子懦弱,妾室跋扈……可惜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许婆婆听的泪水涟涟,抱着云秋细细抚慰,“好姑娘,别怕啊,以后有了家人,就有好日子了……”
云秋缩在许婆婆怀里,除了吃喝,便不肯再动了。
吃完饭后,云生和太平带着云秋在院子里玩儿,而赵长宁和明轩则是坐在廊下饮茶闲聊。
赵长宁听明轩说起在浙江的事儿,说起他带领百姓垦田,修渠,剿匪,说到剿匪的时候,明轩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恨不得再骑马驰骋。
“浙江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百姓也好……”
“值得吗?”赵长宁望着院子里的云秋,忽然道。
“嗯?”明轩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也明白了,笑道:“若能救得无数像云秋的女孩儿,长宁姑娘,我觉得很值得。”
赵长宁摇头,“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明轩的神情也凝肃了起来,他淡淡开口,“其实我还撒了一个谎,我和我生母,后来还见过,不止一次。”
赵长宁一愣,见他眸光湛湛,似是回忆。
“那是我被明家接到玉京的第十年,我成了名满玉京的探花郎,御街打马,琼林赴宴,风头无俩,生母曾来找过我,但我没理会她……”
明轩说话的语调像是叹息,低沉中并无一丝喜悦。
“后来我供职于翰林院,再后来,我便去浙江任职,浙江很远,生母偷摸着来送我,怀里揣了一包馒头,李家那个地方,她们自己都吃不饱,但她们给我送了一包馒头……”
他仰着头,那双桃花眼里渐渐有了水痕,乌黑的眸子里映着碧蓝的天和洁白的云。
“今天许婆婆做的馒头,味道和她做的很像,让我很难不回忆起她,现在回想,当年的事,她难处最多……”明轩自觉有些失态,苦笑道:“失礼了,长宁姑娘勿怪。”
赵长宁能听出他话里的后悔之意,若真的怨恨,何必将李云秋带在身边?
她明白他为何不回明家,“人之常情,明大人无需解释。”
明轩的目光也落了云秋的身上,喃喃道:“我本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可蒙姑娘恩情,又捡回一条命,我倒是没什么,过得苦也没关系,但云秋不行。”
他站起身,朝赵长宁深鞠一躬,“今日既是来道谢,也有自己的私心,叨扰姑娘,实在抱歉。”
赵长宁也站起来,抬手扶起他,“明大人请说。”
明轩目光诚恳,“听闻姑娘推行女官之事,内书堂教习不够,明轩想自荐。”
赵长宁讶异,这实在大材小用了些,况且明轩实在无需如此,只要他想,多的是人想帮他。
她又看到他指甲里的泥土色,便有些明白,“大人,此事非我能决定,但我能向娘娘提,不过内书堂教习的俸禄也不会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