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轿夫一边抬轿子一边说笑,她听着觉得很热闹,还不时询问几句,直到这会儿,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下来。
水儿巷离皇城不算远,价格不便宜,但她这宅子面积小,也就两进的院落,烟火气很浓,比不得胡狗儿财大气粗。
看门的许婆婆无儿无女,是她专程请的,见她来了,一张脸笑皱了,“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这房子呢。”
赵长宁从荷包里掏了两块碎银子,“婆婆,这是后俩月的工钱,提前给你。”
许婆婆厚道,连连拒绝,“不不不,一月事一月毕,我本来就在这白吃白住的,姑娘好心,我不能忘本,对了,姑娘,你上次走了没几天,就有人送来一大批家具,说是你定下的,我就接了。”
赵长宁此时才想起这事儿,东西是新帝送的,那时候还是十四皇子呢。
想到这,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微妙,消息如此灵通,感觉新帝不像表面那么温润如玉。
院子里已经没有刚买下时的乱糟糟,收拾得整整齐齐,一根杂草也没有,东北角还开辟了一畦菜地,葱韭瓜秧都长得郁郁葱葱,甚至还用竹子提前搭好了爬架。
许婆婆有些惶恐,“姑娘,你别见怪,种些东西,省的老是出钱买,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钱呢……”
她笑的有些讨好,“姑娘用过饭了吗?我给你做些花卷吧?很快地……”
“不用不用……”赵长宁赶紧拉住她,“我就是过来歇歇脚,不饿的。”
她看许婆婆瘦出骨头的样子,想着又掏了块碎银子,“不必替我省钱,每天该吃就吃,替我把家看好就行。”
虽然不能常住,但有块自己的地儿,就是能让她放松。
她进屋打量了起来,果然是大手笔,全是檀木楠木黄花梨等木料的家具,连床都给她换了,上好的千工拔步床,小小的寝卧都快装不下了。
许婆婆是个能干的,擦拭得一尘不染,被子也都铺好了,闻着还有太阳的味道。
赵长宁听到许婆婆还是往厨房去了,锅碗瓢盆碰撞响,她也没去阻止,反而就着这声音,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细细想着现在的处境。
虽说比不得胡狗儿在时的权势,但她也能在勤政殿侍立,甚至新帝也没有要求她不许看奏折。
而内阁那些大人们,也都高看她一眼,仿佛默许了这样的现状,这里头,肯定有当初她以命为新帝辩护的因素。
再想想宫中的差事,那些掌印勉强都算作她的人,宫女太监都有,无人敢违逆,而皇后对她也信服。
如此一想,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了,赵长宁嗅着太阳的味道,慢慢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时,身上盖了被子,空气里有淡淡的麦香,阳光从槅窗透入,灰尘在飞舞,能听到街头的嘈杂声,一点不觉得吵,反而很安心。
许婆婆就坐在槅窗外择菜呢,一抬头就看到她醒了,“姑娘醒了?饿不饿?锅里的花卷刚好,我还做了点馒头,拌了点辣芥菜,吃一点吧?”
赵长宁听着她温柔哄劝的话语,竟然还真觉得饿,便起身了。
她漱口的时候,许婆婆已经把饭食都准备好。
“嗯,好吃。”她咬着松软香甜的馒头,又夹筷子芥菜,笑道:“婆婆你也坐下一起吃。”
许婆婆洗了手,陪她一起用了点。
吃了两个馒头,赵长宁便踱步出了家门,还伸了个懒腰。
“你是谁?”她警惕看向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姑娘,我家主人想请您见一面。”
赵长宁拧眉,“你家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