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膛剧烈起伏,目眦欲裂,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朕乃天子!九五之尊!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朕在你眼中,便是那般出尔反尔、是非不分、包庇奸佞的昏聩之君吗?!”
刘端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自辩与委屈。
“朕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朕心中自有杆秤!江山社稷为重,国法纲常为重!若证据确凿,莫说是孔鹤臣、丁士桢!便是。。。。。。便是。。。。。。”
他似乎想找个更重的例子,却一时语塞,最终化为一声怒吼。“朕也绝不姑息!你。。。。。。你竟敢如此揣测朕心!你。。。。。。你将朕的承诺当作儿戏吗?!你将朕这天子之位,看作什么了?!”
他死死地盯着苏凌,眼中充满了被冒犯的帝王尊严与一种。。。。。。被说中心事的、色厉内荏的疯狂。
“苏凌!你给朕听清楚了!朕今日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若违此誓,天人共戮!你。。。。。。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说!”
面对天子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这指天画地的誓言,苏凌并未惊慌失措,也未立刻跪地请罪。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垂首,避开了刘端那喷火的目光,但挺直的脊梁却没有丝毫弯曲。
他沉默着,不言不语。既不承认自己“揣测圣意”,也不为自己的“冒犯”辩解。
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坚定的姿态。那平静的神情,仿佛在说,誓言易发,行事难料。最终如何,且看将来。
这默然的、不退让的态度,比任何激烈的辩驳更让刘端感到难堪和愤怒!
仿佛刘端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全都打在了空处!
殿内的空气,再次因这诡异的沉默而凝固,只剩下刘端粗重而愤怒的喘息声,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苏凌心念电转,思忖如何回应这滔天怒火之际,龙椅上的刘端,那暴怒的神情却骤然一变!
他胸膛依旧起伏,但脸上那极致的愤怒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有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有一丝无奈,更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猛地一摆手,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未消的余怒,却已变得异常洪亮、郑重,甚至带着一种刻意彰显的坦荡。
“也罢!苏凌!”
刘端目光灼灼地盯住苏凌,“你对朕有此担心。。。。。。细细想来,倒也。。。。。。不为过!”
他微微停顿,语气变得深沉,仿佛在剖析自己的处境。
“你能说出方才那番话,正说明。。。。。。你明白朕如今的处境!明白朕这天子之位,看似尊崇,实则如履薄冰!更明白。。。。。。朕眼下所能依仗、不得不依仗的,究竟是哪些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宣誓般的凛然正气,抬手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发出沉闷一响。
“可是!苏凌你给朕听清楚了!朕再是如何需要依仗清流,需要保皇一脉的支持!朕手中握着的,是祖宗传下的大晋六百余年江山社稷!朕身后站着的,是千千万万眼巴巴望着朕的大晋子民!”
“朕——绝不会!更不能——为了维系那点可怜的势力,便沦为孔鹤臣、丁士桢这等国贼的帮凶!若朕真如此行事,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有何资格坐在这龙椅之上?!”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大义凛然!
刘端目光转向苏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语气放缓,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
“既然。。。。。。你已将话挑明,朕也深知你心中顾虑。也罢。。。。。。为安你之心,为表朕之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