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传来几声嗤笑。
她的目光再次掠过在座的五人。“的确,关于我们的一些行动,最终能留下来、撑到最后的男性居多。很多场合,纯粹拼体力、拼蛮力,天生占了点便宜。”她话锋一转,指尖轻点桌面,“但这次,你们也亲身体验过了。我们需要会躲、会逃、会伪装,心思机敏、反应迅捷、能在绝境里找到一线生机的人。”
曲罗生适时地补充:“毕竟上一次……我们损失惨重。你们中兴许有人有所耳闻。”
“在这种时候,女性的优势——那份天生的警惕、细腻的观察力、对环境变化的敏锐感知,以及关键时刻的韧性——便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你们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番话说得坦率又带着肯定,让那位短发女子紧绷的神色缓和了许多,腰背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另一位沉默的年轻女性,也微微抬起了眼帘。
这时,之前一直沉默用餐、面相沉稳的中年男子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九爷,曲先生。恕我冒昧一问,以往……像我们这样,最终能留下来参与任务的人,多吗?”
曲罗生回答:“这次最终留下的,仅有五位,大约最终选入围人数的九分之一。以往时常对半开——毕竟需要组队进行竞技性质选拔。当然,每次能进入最终选拔环节的人数,本身也是经过前面几轮大浪淘沙,少之又少。”
他看了一眼九爷,见她并无表示,才继续道:“我们通常对最终所需人数有明确规划,因此考核难度会相应调整。这次……确实比某些相对儿戏的选拔,要严格得多。”
刀叉与餐盘碰触的声音轻了些。
“哈哈哈哈哈!”九爷笑得高亢、爽朗、明快,“哎呀,真是的。大家!别被小曲这番大实话影响了心情。数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首要任务是吃饭,凉了就可惜了。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提笔签协议呢。”
她拿起香槟杯,姿态优雅地举了举。不等其他人给出反应,便一饮而尽。
“协议?”是那位面相年轻,看起来刚成年的女孩,“之前不是签过一个了吗?”
坐在她邻座的女人低声解释:“那是意向书和保密协议。现在要签的,是正式的雇佣合同。里面条款会很详细,当然也包括……风险告知和免责声明。算是生死状。你来的时候,应该多少也听说过这行的风险吧?”
“嗯……确实。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就在这片混杂着奢华、凝重、恐惧与九爷强行制造的气氛中,一直安静用餐、仿佛置身事外的徵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失陪一下,去趟盥洗室。”
侍立一旁的曲罗生要上前引路。徵却清晰地补了一句:“不必劳烦,我知道在哪儿。”
曲罗生一滞,脚步也没来得及迈出,便将重心调整回去。九爷那抹慵懒的笑意更深。
“看来你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徵没有回答,只是再次略微低头示意,然后转身,步伐沉稳而无声地走向包厢那扇厚重的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暂时隔绝了包厢内那令人窒息的复杂空气。
盥洗室内,黑白棋盘格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巨大镜面悬挂在镶嵌着贝壳饰面的洗手台上方。水龙头是黄铜打造的古典天鹅造型。空气里弥漫着高级的檀香皂味。
拧开水龙头,徵掬起冷水泼在脸上。他直起身,不耐烦地再次调整一下衬衫领口,那挺括的布料似乎让他脖颈感到束缚。这身行头,他始终穿不惯。
终于将领口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他对着镜子,微微后退了半步准备审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镜子的边缘——他霍然转身,紧接着浑身一个哆嗦。
何时来的?
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