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词宋缓步走到案前,为张文隆倒了杯热茶,墨眸中淡金纹路微闪,“楚王能在西楚动荡时稳住局面,本就是有骨气的君主。‘投降’二字于他而言,是辱没先祖的重负,自然不会轻易应下。”
“但他也该看清,西楚没了兵圣阁助力,仅凭境内残兵,根本挡不住大梁的‘文韬阵’。态度软化,便是他内心动摇的证明。”
“小友说得极是。”
张文隆接过茶盏,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何况您在兵圣阁击败亚圣的事,已随着我的行踪传到了西楚朝堂。那些本就主张议和的大臣,拿着这事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楚王即便想硬撑,也得顾及臣子心思与民心向背。”
词宋轻轻点头,目光望向窗外兵圣阁的方向,声音沉稳如磐:“我当日在演武场立威,本就存着‘震慑天下’的心思。既震慑孙致旧部,也让九州看清儒家如今的底气。待大梁与西楚真刀真枪交手,西楚战败的那一刻,楚王的‘骨气’便会换成‘保全子民’的考量,届时不用我们逼迫,他自会主动降书。”
“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张文隆放下茶盏,抚须笑道,“如今西楚局势已定,我们留在兵圣阁的意义也便没了。明日一早就可动身返回大梁。”
石月与商函闻言皆是颔首,连日来的低调蛰伏,他们早已盼着回归大梁。
词宋刚要应下,客院外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兵道气息,兵圣阁的传信弟子立于雪地里,对着院内躬身道:“词宋先生,阁主有请,说有要事相商。”
“吴烈?”
商函眉头微挑,“此时见您,所谓何事?”
词宋眼底闪过一丝沉吟,随即恢复平静,对着传信弟子颔首:“烦请引路。”
兵圣阁的路在风雪中延伸,传信弟子走得极稳,脚步踏在积雪上只留浅痕,并未如词宋预想般往恢弘的议事大殿去,反倒拐向了兵圣阁深处的僻静角落。
沿途的兵卒渐渐稀少,连巡逻的身影都难寻见,唯有两侧松枝上的积雪被风卷落,簌簌作响。
“这是阁主平日独居的‘守梅院’,除了贴身侍从,旁人极少能进。”
传信弟子似是察觉到词宋的目光,低声解释了一句,抬手推开半扇朱漆院门。门后并非兵圣阁常见的肃杀景象,一方不大的庭院里,几株红梅在风雪中傲然绽放,淡红花瓣沾着雪粒,映得院角石桌石凳都添了几分暖意。
吴烈就坐在石桌旁,身上那件玄铁兵气萦绕的战甲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素净的黑色长袍,衣摆垂落在积雪上,竟未沾半分雪沫。
他面前的石桌上温着一壶酒,瓷质酒盏里的酒液泛着琥珀色,见词宋进来,他抬手虚引,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冷硬,反倒带着几分雪后的温润:“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