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辩就也逗狗一样,给他留了这么一点希望。
至于李生,楚九辩决定亲手了结对方,并且是在秦枭面前。
他来到大宁,接受到的第一份善意,便来自这位年轻的狱卒,楚九辩自虐般亲手崭断这份联系,就好似同时斩断了自己的前尘,斩断了自己心中残存的善良和柔软。
更斩断了他与秦枭之间那缥缈的,建立在交易和谎言之上的感情纽带。
他就是要把完整的自己摊开来,给秦枭看。
叫他知道自己并非“神明”,更像是“恶鬼”。
他已经身居高位,手掌大权。
谁都再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便是他掉落神坛也无妨。
在暗卫之间,他如今的命令优先级高于秦枭。
所以他叮嘱他们,无论狱中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插手。
他们做到了。
楚九辩也做到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又好似只两息时间,连刀尖处的血滴都未掉落,地上的血迹还冒着热气。
楚九辩脸上一暖。
视线重新聚焦,他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人。
秦枭深深看着他,温热的双手轻轻擦拭他脸上沾染的血迹,那样温柔。
楚九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底只有探究,和隐隐的、压抑不住的光亮。
他分辨不出秦枭眼底的情绪。
或许是悲伤,或许是疼惜,又或者是心疼,总归没有楚九辩熟悉的“嫌恶”和“恐惧”。
可,为什么?
是他说的不清楚吗?
对秦枭这样一个家庭幸福,爱里长大的人来说,砍杀自己的父亲,怎么听都不是正常人该做的。
他还当着对方的面杀了人。
——杀了上一秒还在叙旧的故人。
秦枭不会觉得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吗?
男人指腹粗糙,但蹭在他脸上的重量却很轻,好似生怕碰坏了他。
楚九辩喉结滚动,想问他些什么,可又不太敢开口。
“别怕。”
秦枭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看着青年的眼神柔得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