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除了百里鸿之外,就只有楚九辩和秦枭坐在紧邻着百里鸿的下手位置。
其他人来了之后,楚九辩也没起身。
身为当朝一品太傅,他有资格坐在这。
不过眼下,楚九辩却站起了身,以吏部侍郎的身份应下了差事。
他要和秦枭一起去河西郡赈灾。
不仅因为他是吏部侍郎,更是因为他手里有粮。
四十万两白银听起来多,可要真的用起来,处处都是花销,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临时堤坝修起来,免得洪水淹了更多县城。
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之后还要搭棚舍安顿灾民,给溺亡百姓家里发抚慰金,每日的施粥,防疫病的药物等等,这些钱估计很快就能见底。
他们应该去不了几日,且宫里有安无疾,还有已经掌权的洪福,倒是不必担心百里鸿。
屋外大雨倾盆,得了令的官员们都匆匆离开养心殿,去准备该准备的东西。
时间紧任务重,所有人都要动起来。
而养心殿正院外面的台阶下,剑南王百里海站在雨中,没有伞,没有蓑衣,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把自责可怜的姿态做的很足。
瞧见众人出来,百里海终于像是站不住,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萧闻道忙上前去搀扶,其余众人也都象征性地关怀两句,然后都劝他离开。
“河西郡那么多百姓因本王受累,本王实在是。。。。。。”百里海声音有些哽咽。
王朋义在人群后头瞧着,差点就不顾仪态翻个白眼。
萧怀冠则心疼道:“殿下,这件事如何能怪到您头上?您就是太心善了。”
正说着,宫道尽头便有一八人抬的步辇行来,上头坐着仪态端庄,却面色焦急担忧的太皇太后萧若菡。
众位官员行了礼,便也不多留,纷纷离开,只留下祖孙两个又是一阵哭泣不止,直到百里海晕倒,这才被萧若菡接去了慈宁宫看太医。
屋内,秦朝阳不知何时从何处而来,身上沾满了泥污。
洪福已经将百里鸿带去寝殿,但小孩现在没了睡意,正缠着洪福给他讲今晚殿内众人说的话都有什么深层含义。
洪福便一五一十地边讲边教。
因此如今东侧院的议事堂内,只有相对而坐的秦枭和楚九辩,以及刚刚回来的秦朝阳。
秦朝阳将肩头扛着的草席放到地上,打开,露出一具尸首。
楚九辩眉心一蹙。
“怎么是个孩子?”
他问。
这草席里裹着的,便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身上没有外衣,就这么一张草席。
因此草席一打开,孩子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便完全露了出来。
秦朝阳脸色也不好看,道:“这孩子是从剑南王寝殿里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