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面的小官们都不敢聊得太明目张胆,只前头的高官们放肆些,聊得也不过是今日殿试之事,话里话外未说什么坏话。
众人最前头,六部尚书都没开口,只一个个抱着手炉,凝视着面前紧闭的朱红大门。
礼部尚书王致远本就瞧着年轻,近日因为瞧出了少主王其琛的本事,以及自家亲孙子王朋义的造化,身上的重担卸下来不少,瞧着便更是精神矍铄。
反观站在他身侧的吏部尚书萧怀冠,本就佝偻的背更弯了些,整个人双颊凹陷,眼眶犯青,双眸也浑浊迟钝,说是老态龙钟都是轻的。
若是一些不知事的孩童瞧见他这幅模样,或许都会觉得是见了鬼。
王致远一日日瞧着对方的变化,又听着探子们汇报来的不知真假的消息,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测。
想来这老东西,是真活不久了。
只是不知对方还能挺到什么时候,如今这朝中,萧家的话语权可就在萧怀冠一人身上。
若是此前他能借着礼部员外郎蔡鹏“护送军饷”一事,想办法给其寻了个更好的差事,那身为萧怀冠门生的蔡鹏,也就是萧家的人。
萧家在朝中也能找回些话语权。
可偏偏那日萧怀冠犯了糊涂,从始至终都神游天外,没抓住这个顶好的机会。
王致远瞥向身侧的萧怀冠,神色难辨。
若是当朝吏部尚书忽然死了,那朝中格局就会变得更复杂。
可这,或许就是楚九辩和秦枭他们想要的结果。
所以与其说萧怀冠不知何时会死,倒不如说,是秦枭与楚九辩需要对方什么时候去死。
王致远目光深沉地望向朱红宫门。
宫门缓缓打开。
那一日该是不远了,他想。
与此同时,一行车队也从锦绣坊中缓缓驶出。
因为知道今日是殿试之日,所以很多人都早早起来守在西市,守在青云楼附近想看看热闹。
这一瞧还真不得了,只见那长长的车马队伍,还有御林军护卫,端的是气派非常。
而那些学子们,今日也都换上了楚九辩之前叫人做好的国子监学子服。
天青色的锦缎上绣有银色暗纹,白色领口处还用天青色的丝线绣着“国子监”三个字。
男子们着长袍,腰挎佩带,女子们身着长裙,腰间也是同男学子一样材质和样式的腰带,众人还都得了楚九辩用棉花填充过的厚实披风,允许他们每日穿着。
所以这些学子间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发型。
男学子们无一例外,无论及冠与否,都将长发用玉色发冠束起,干净清爽。
女学子们则都梳着最轻简的发髻,用翠玉簪子做点缀,一个个更显亭亭玉立,疏离清冷。
围观众人瞧见学子们身着一样的服饰,从楼中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应接不暇。
此前他们也都见过这些学子,可没有哪一次,如此刻般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有道难以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