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握紧拳头。
酒碗里的倒影中,他看见自己眼中跳动的怒火。
酒坛又空了一个,歪倒在桌角。
小李子脸颊酡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上的一道缺口,突然嘿嘿笑起来:
"你们还记得黑风山那窝土匪吗?"
屋内霎时一静。
胡塞正要倒酒的手悬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荡出一个小小的旋涡。
张守常的眉头拧成疙瘩,那道贯穿左眉的疤痕在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
"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勇嘟囔着,却还是把酒碗往小李子那边推了推,"接着说…"
小李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睛亮得吓人:
"那会儿营头为了让咱们有个机会,争了去剿匪的机会,可…"
可回来的,只有屋中的这些。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像是被什么噎住了。
人啊,喝了酒便控制不住自己。
而情到深处时,总会自己往自己的伤口撒盐。
"结果活着回来的就剩咱们了…"
张守常接话,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粗糙的手指划过桌面上最深的那道裂痕,"我清楚的记得他们每个人的样子…"
易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酒气蒸腾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最照顾自己的人。
孙大力总爱把馒头掰成两半,硬塞给当时痴傻的自己。
"你多吃点…"
记忆中的孙大力说过,"傻子吃饱了就不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