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刘寡妇悄悄地闭上了眼睛,而后怔怔地坐在那块残破的磨盘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心情当真不错,甚至还哼了一支小曲,觉得如此一来,那些平日里烦乱的心绪,便真的如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啊。
在小河边那块残破的磨盘上晒了一下午的阳光,不知为何,河口便渐渐起了些风了,颇有些寒冷,不可再呆下去,得转移,最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怕被这样的冷风吹过之后,会得病啊。
况且码头上也没了人迹,只剩下柳树那光光的树干倒映在小河里的影子陪伴着自己了,这当然无聊,无法再呆下去了,只好是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而后悄然离去,往着自己屋子所在的方向。
不过刘寡妇在离去之时还是颇有些不舍,因为那块磨盘虽云残破,却承载着她的不少回忆,在此处,不知渡过了多少个浪漫的夜晚啊。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谣言四起,说什么与自己相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之故,夜里肯到此与自己相会的人,便渐渐地少了,更少了,终于是一个也没了。
如此一来,这残破的磨盘也便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了,不然的话,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想必刘寡妇也不会公然躺在那儿了啊。
到了太阳沉下西天,寒风乍起,不堪再呆在此处的时候,刘寡妇便睁开了眼睛了,打算离去,不然的话,或许当真会害病也说不定啊。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刘寡妇便关上了屋门,而后沉沉睡了过去,而门外这时,并非如之前那样热闹了,门可罗雀,一个夜行人的脚步声也听闻不到了。
这使得刘寡妇觉得不是个事,与其如此,倒不如另想办法,反正这样的半死不活地过日子是绝对不行的,可是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想了一阵子,刘寡妇仍旧还是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直接打住,因为想了也是白想,根本就想不明白,还不如不去想。
到了第二天下午,刘寡妇再度来到了小河边,阳光依然不错,于是仍旧还是躺在那块颇有些残破的磨盘上了。
这块磨盘此时的意义,似乎也仅限于晒太阳了,不如之前那样,到了夜里,尚且还可以承载许多的欢乐与浪漫。不过此时能晒下太阳,对于刘寡妇来说,便已然是相当不错了。
在刘寡妇看来,或许此时躺在自己身体下面的残破的磨盘并非只是一块磨盘了,这颇有些象征的意义,至少能够安抚自己孤寂、寒冷的心绪,不至于使之变得如此不堪。
独自躺在那块残破的磨盘上,聆听着东去的小河的呢喃,以及不远处人们搓洗衣物发出来的那种好听的声音,这对于刘寡妇来说,皆是相当美妙的。足可以使之不堪的心情,转瞬之间,便如一阵风似的,即刻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样的一块磨盘,对于刘寡妇来说,当真意义非凡,许多的金钱也买不来,纵使出再多的钱,想必刘寡妇也不愿意交换。因为她对这块磨盘可谓是有了些感情了,这简直就是她的命啊,如果这时有人想把这块残破的磨盘从她的手中强抢过去,那么,不好意思,或许便会得罪了刘寡妇,而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在那块玉石似的磨盘上面,残留着一些男人的体香,这是刘寡妇相当在意的,之前因为怕羞,不在大白天出没于小河边,更不敢公然躺在上面晒太阳。此时既然万物凋零,寒冬将至的感觉使得她不管这么多了,纵使不远处有人洗着衣服,说着什么,那也不在意了。
如此躺在那块玉石似的磨盘上面晒着温暖如春的阳光,这对于刘寡妇来说,当然是相当舒服,甚至能起到一定的保健作用,浑身的那些酸痛,到了这时,便悄然散去,不复存在了。
这真特么是块好磨盘啊。
抚摸着那块摆放在小河边的磨盘,刘寡妇在心里长长地怅叹着,可惜了,以后呀,便不会再来了,因为听闻到了川蜀之地的消息,或许不久之后呀,自己也便会如同那些洗衣物的女人一样,悄悄离开荒村,而后往着川蜀之地而去了啊。
这几乎都有些使刘寡妇要流出泪水来了。
似乎此时这块磨盘变成了自己的家人,或许就是自己的丈夫了吧,能与之相依相偎,这对于刘寡妇来说,当真就是一种福气啊。
到了夜里,不知为何,码头上洗衣物的人不那么多了,因为人们不想让刘寡妇这么懒洋洋地躺在那块玉石似的磨盘上听着自己说话,觉得这是便宜了她了,甚至可以说是白白送给了她不少好处,这是荒村的女人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谁不想在下午时分懒懒地躺在这么一块残破的磨盘上听着人说闲话呢,这样的享受可不就是皇帝般的吗?因此之故,到了下午时分,荒村的女人们宁肯让衣物脏着,那怕烂掉了,也断不肯去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