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爱河浪起自伤残4
汴京之春,一切井然而肃穆。
文公下令大力操办今年的上元灯会,要在宣德楼前绞缚山棚,演“百年歌”这出歌舞杂戏。当鸣呶进京的时候,宣德楼前的灯棚依然搭建妥善,在夜间,灯棚与高楼华灯相彩,锦绣交辉。
昔日最喜欢在民间游玩的鸣呶,如今仓促一瞥,便放下马车中的卷帘。她与容暮相挨,跟随自己的表兄陈书虞,潜入皇宫。
鸣呶扮作宫女,推门入殿,先见到的人是陈皇后。时间紧急,陈皇后直接带他们去见皇帝。
当鸣呶看到兄长如今模样,霎时泪如雨下,扑到病榻前:“哥哥!”
李元微睡在榻间,神智昏沉,脸色青黑,整个人瘦削了一圈,颇有积毁销骨之状。他本闭着眼昏睡,听到少女泣音,艰难睁开眼,便见到泪人般的、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鸣呶。
容暮朝李元微俯首行礼。
陈皇后在旁目有泪意,强力忍下。
李元微辨认许久,才撑身坐起。鸣呶扶着他,在烛火下,冷不丁窥到兄长衣襟领口的血迹。她一时间头脑发木,以为有人敢对皇帝动武,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那个位置的血渍,应是吐血导致的。
昔日她代兄长,经常去张家照看大水哥。张漠便经常吐血,鸣呶是很熟悉这种痕迹的。
鸣呶摸到兄长的手一片冰凉。
她喃声:“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微只靠着床柱,便微微打颤,整个人疲累无比。他声音很低,却很冷静,甚至还带出了几分颓然之下的自嘲:“昔日我从不去见清溪,到自己病了,才知这是上苍对我的惩罚。”
陈皇后在侧咬牙切齿,为公主解释:“官家被文如故那个老贼囚禁寝宫不够,还被下了毒。我们发现时,官家已经心脏痛,起初痛得整个人晕眩,已开始吐血。那个老贼不敢弑君,就用这种方式想让官家自愿禅位。文老贼伪善之辈,不得好死!”
鸣呶:“什么毒?”
陈皇后苦涩:“宫中御医查不出这种毒。医师们说,恐怕是最新研制的什么毒。也不知道那老贼如何才肯给解药。”
李元微淡声:“他未必有解药。”
陈皇后和鸣呶都怔住,看向病榻上的帝王。
李元微很平静:“想我病死的人太多,北周、南周、霍丘,每一个都在虎视眈眈。文如故只凭那几个老臣,是难以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控制汴京的。何况他是文臣,不知兵,他做下这些事,必然有人推了他一把,与他联手。
“文如故是前朝老臣,这些臣子的毛病都是胆小。想他昔日,只是不停地上奏疏,与我辩张家诡异之事。他突然在某一日发难,必是有人指点,与他合作了。
“清溪与张二相继南下,都是为处理南周之事而去,他们不会放过南周的漏网之鱼。那么与文公合作的人,更大可能是霍丘的势力。
“文公就是想求和,霍丘当然也想不费吹灰之力收了我国北境。倘若此毒来自霍丘,对方便不可能轻而易举给出解药。
“可怜文公自以为是为国废名,可誉古今,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李元微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冷笑连连。
他说完后便喘息剧烈,手撑在床板上发抖,鸣呶与陈皇后微微出神。
连容暮都“看”向这个皇帝——在此之前,容暮只是跟着姚宝樱,与皇帝合作。他并不在意,自然也不知道,皇帝如此有韬略。
鸣呶在外历练半年,很快回神:“兄长早就想通了这些吗?那兄长可有法子?对了,我带了勤王兵马进京。两万兵马,如果用得妥善,应当可以对付文公。只是我不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