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轻风风尘仆仆地回府,从老夫人那出来,就来找初雪晴,他敲了门进来,见三个丫头都在,挠挠头道:“你们怎么都在。”
腊梅撇撇嘴:“我们也担心大军呢,你别有消息只告诉冬雪,一块说说呗。”
初雪晴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轻风叹口气,“北狄虽先前一直败退,但最近北狄公主夺回了兵权,咱们的军队毕竟不熟悉北狄冬日气候,已经吃了几场败仗了。侯爷上书,希望撤军固守望北关,可被陛下驳回,要求北狄签订降书方能撤军。”
初雪晴眸光一沉,“怒而兴师,愠而致战,就算得胜,北狄逐草而居,王庭可随时换位置,得到那篇土地却不能治理,又有何意义呢?”
腊梅眨眨眼,没听太懂,便问道:“那世子他们岂不是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怀绿也跟着紧张起来:“都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就不能讲和吗?”
轻风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如今只盼着侯爷世子他们能平安归来。
*
然而,天不遂人愿,没有人想到,建祯十六年冬,那是定远军建军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战败。
高原的冬比邺清的冬更加凛冽,谁也没有料到这场战事拖了这么久,军需过大,单凭裴霁曦的姑父难以供给,朝廷又克扣军粮与医药,裴康时已有退意。
可就在他准备再次上书的时候,北狄方反守为攻,联合诸多部落,强攻定远军各方军队。
北风呼啸,卷起如烟细雪,战马在苍茫雪地中奔驰,那是定远军撤退的脚步。
裴康时在凛冽北风中冲着他的儿子怒吼:“快走!带着大部队撤退!这是军令!”
可裴霁曦不愿抛下父亲,他坚定道:“我来断后,定远军不能没有主将!”
裴康时面上有岁月刻下的风霜,但那双眸子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定远军的主将,还有你。只有我殿后,北狄才会用主力与我周旋。”
他们身后是北狄的追兵,战马嘶鸣,蹄声如雷,滚滚而来,裴康时举起长枪,嘶吼着命令大部队撤退。
留下与他殿后的士兵,各个视死如归,即使面对北狄铁骑,也没有丝毫畏惧。鼓手敲动战鼓,战鼓铿锵,覆盖住北狄铁骑行进的马蹄声,战士们口中喊着“战!战!战!”声音嘹亮,响彻四野。
裴霁曦定定看着父亲的背影,那是他从小到大仰望的身影。他一直效仿父亲,努力让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大将军。而此刻,那身影愈发明晰起来,那身影终于走向所有将士最伟大的归途。
墨语在裴霁曦身旁提醒他:“将军,快走!”
裴霁曦收回看向父亲的目光,高喊:“众将听令,随我撤退!”
所有战士都明白裴霁曦这一声号令意味着什么,那留下的殿后军,有他们的战友与亲人,但每个人都不得不听令撤退。
裴霁曦撤退的时候,才发现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墨语不见了,墨语已经悄然回到裴康时身旁。
墨语是战场的遗孤,是裴康时将他从战场上捡了回去,让他和裴霁曦一起练武,一起入伍,裴康时对他而言,如师如父。裴霁曦有自己的使命,不能陪在他的父亲身边,但墨语不同,他只是一个小将,他要守护在裴康时身边。
裴霁曦来不及喊回墨语,只能带着大军撤退。
严奇胜看了眼撤退的大军,他焦急地寻找着方淼的身影,可本该与他并肩作战的方淼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终于,他在殿后军中看到了方淼!他耳中已听不见裴霁曦的命令,也听不见战鼓的雷鸣,一切都放空了,他只能看见自己的爱人,被北狄士兵包围。
他毫不犹豫迅速折身,要逆着行军方向回去救方淼。
可他刚一掉头,就被裴霁曦的长枪拦住了方向,裴霁曦大声吼着:“撤退!这是军令!”
“我媳妇还在后面!”严奇胜暴怒。
“你的士兵还等着你带他们回家!”裴霁曦严肃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