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耳边还回响着父亲最后的话。
「哪怕有万一的可能,使我们一家阴阳相隔骨肉分离,爹爹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何况,爹爹相信你。」
劝动了爹爹和兄长,接下来要处理的,便是傅云深了。
归家时夜幕已临,院中各处灯火煌煌,傅云深坐在桌前,像是等了许久。
见我来了,他温柔笑道。
「晚晚回来了,怎么今日忽然想回家了,夜间行路多有不便,下次我陪你回去。」
「赶紧,菜刚刚热过一遍,都是你爱吃的。」
此时的傅云深,明明是我最熟悉的少年,但经过那一遭,我却觉得分外陌生。
我遣退了下人,冷静开口:「傅云深,是不是我所有的要求,你都会满足我?」
他面带疑惑,但答得欣然而坚定:「自然,晚晚若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去摘下来。」
「好,我想和离。」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与你和离,不行的话,一纸休书也可以。」
见我表情严肃不似作假,傅云深收了笑容。
「晚晚,我当你在和我开玩笑,和离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我不知你到底是何想法,但也不必再想,这一生,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我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傅云深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我调转了话头:「和离不行,那让我给你纳个妾如何?」
傅云深和芸娘,既是有子女缘分的有情人,那便不必再等三年,现今,就提前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14
傅云深本不愿纳妾,但我态度坚决,不纳妾便和离,他磨不过,到底还是应了。
我依照前度记忆,着人前往徽州,带出了如今尚在家乡做浣衣女的芸娘,给她过了明路,又安置在了离书房最近的衡芜院。
傅云深本就不肯,一连几月都未进过芸娘的院子。
可芸娘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
一次傅云深醉酒归家,芸娘换了一身他最爱的月白色纱裙,等在园中的必经之路上。
傅云深到底是进了芸娘的院子,直至夜深,衡芜院中才吹了灯。
虽说第二日,他便懊恼地至我院中顶着细雨站到五更,但架不住我数月如一日的冷漠和芸娘似水的柔情。
他去衡芜院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
这几月,除了冷眼旁观傅云深和芸娘的好戏之外,我也并未闲着。
傅霜林的事有许多都是他七年前担任吏部尚书时就犯下的,我依着记忆,借着爹爹的力,想方设法挖出了他科举舞弊的罪证。
此时的岑大人并非御史台主事,没有密折之权,但好在傅霜林也尚未登上一手遮天的宰执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