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那会儿正睡得沉,叫都叫不醒,是玉蝉开的房门。
兰云锦下半夜才睡熟,直到周嬷嬷进房摆早膳,她还埋在被褥里睡着。
周嬷嬷跟玉蝉交头接耳,道娘子昨夜是不是累着了。
玉蝉茫然摇头:“我听嬷嬷的,昨儿个也没伺候娘子沐浴,不晓得郎君他们是什么时辰歇息的。”
周嬷嬷手里攥着木筷,寻思道:“不知郎君和娘子同房有几日了。”
玉蝉数着娘子来癸水的日子,问道:“至少有半个月?”
“哪有半个月?”周嬷嬷斜眉笑道,“昨日我问过娘子,这两天她和郎君疲乏,没同房。”
她盼着娘子能在这个月有身孕,若是有了,便是喜上加喜。
夫人原先忧愁郎君的隐疾,怕郎君这辈子没个一儿半女。
郎君的隐疾终于好了,可是夫人紧跟着担心,郎君的身体还有别的缺陷……比方说,不能让娘子有身孕。
玉蝉结结巴巴地接话:“嬷嬷,这种事,多了也不见得好。”
周嬷嬷咧嘴说道:“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嬷嬷不知晓吗?”玉蝉的声音像蜜蜂,轻又低,“娘子在闺阁时,奴婢的姑母在洛阳做稳婆,她对这很有研究。”
“要想尽早怀有身孕,郎君与娘子不用天天同房,夫妻的心情放敞亮,再添些情趣,自然就有了。”
周嬷嬷头一回听说这新鲜稀奇的言论。
她摩挲着玉蝉的手背,道:“好女娘,你多和我这老婆子讲讲,我再说给夫人听。”
那边,兰云锦在床榻辗转,她这一觉连续不断地做梦。
皆是陈年旧人,事情却完全变得面目全非。
她梦见卫霄独身陷进敌军的包围,一枝枝羽箭刺穿他的胸膛,状似刺猬。
卫霄身后黑魆魆,雾腾腾,分明只他一人,他的脸和雾气融在一体,阴冷潮湿。
他把羽箭视为摆设,挑起银枪,纵马扬鞭,逼向敌军。
卫霄呕出鲜血,那细鳞甲铁盔滚落在地。
——这是卫霄的前世吗?
梦里的羽箭杀伤力极大,兰云锦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有人在喊她。
兰云锦强行从梦里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