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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惜尘那句毫无波澜、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疏离反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像一把利剑,狠狠砍向长凌与他仅存的纽带。
长凌只觉得一股滚烫的气血瞬间冲上头顶,耳畔嗡嗡作响。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句在舌尖打转的怒斥,“宋惜尘!你发什么病?!”
长凌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压下了那股汹涌的冲动。一丝冰冷的理智原则般警告在脑海:每一个人都是个独立个体,他干什么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但是这种不守承诺出尔反尔的行为,一定会消耗彼此间的信任,在冰冷的文明社会,信任货币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长凌的脸色在几息之间变幻,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只有那双望向宋惜尘的眼睛,深处翻涌着被强行冰封的暗流。“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长凌微微侧首,目光与一直沉默旁观的颜昱在空中交汇。虽然颜昱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他太熟悉长凌的脾气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怪和倔。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身,动作干脆利落。然而,腿还未真正迈开,身后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长松的目光显得有些茫然。他确实曾经见过颜昱几次,但次数太少,间隔太久,印象早已模糊。所以,此刻他看向颜昱完全是看陌生人的好奇,带着一丝“这个碰瓷的人到底是谁”的纯粹疑问。
颜昱注意到长松的目光,便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颜昱记起有这么个弟弟长松,但小时候每次去大伯家,只有长枫会带着自己一起玩,长松则对任何人都不搭理,所以颜昱跟他完全不熟。
叔爻的眼神则透着些许不解,她想不明白这几个人会在门口讨论着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呢?”叔爻的声音响起,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宋惜尘面沉如水、长凌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颜昱则是一副“也不太懂”的无所谓样子。她的视线最终在颜昱脸上停留了半秒,既然他和长凌此刻单独避开舟行与黄晚榆,那就说明他们俩已经坦白了各自的身份,这两个孩子时隔这么多年相见相识也不容易。
叔爻的问话在尴尬的沉默中回荡,没人知道她具体在问谁,也没人想回答。
就在这时,长凌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夜幕,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冰冷和决绝,对象竟是刚刚回来的叔爻“我们分道扬镳了,你随意。”
谁?宋惜尘啊。
这句话在短暂的时间内快速反复穿梭在叔爻的脑海中,它不仅是对自己问题的回应,更是对整个局面的最终宣告——长凌彻底放弃与任何人的合作,选择了最熟悉的那条路,独行。
但对于叔爻而言,这竟是冷战以来长凌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因为别人!!
长凌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对着自己说呢?她既然开口了,那是不是就说明她有意与自己和好呢?
叔爻的思维一团乱麻交织在一起,见长凌与颜昱已毫不犹豫地抬步,径直朝林深走去。叔爻来不及想那么多,拉着长松就跟了上去。